纵然钟万成再如何后悔,也无法改变自己已经成为一个阶下囚的事实。
钟万成抬头看着眼前这个黑衣修士,还有那尊站在他身后,煞气冲天的绿色邪兽。
两人身上的煞气浓的都快化雾结水了。
自己真是瞎了眼,居然会招惹这两尊杀神!
莫问蹲在已经瘫软在地、不能动弹的钟万成面前,一字一顿道:
“再和你说一遍,将风雷玄衣的来历原原本本说与我。”
现在的钟万成,三魂七魄已经全被吓飞到了九天之外。
他脑袋一片空白,耳朵嗡嗡响,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
“离难,这人的血肉给你了。”
看到钟万成闭口不言,莫问面色一冷,不想再与此人有任何啰嗦。
离难闻言,赤红色的眸子猛地一亮,利爪微偏,寒光如水,刺的钟万成眼睛都无法睁开。
“别,别!”
钟万成被那寒光一刺,终于魂魄终于归了位!
他恢复神智的第一件事就是朝着莫问跪地求饶,磕头如捣蒜。
他能感觉出来,那个骇人至极的绿毛鬼怪会听从眼前这个黑衣人的话。
“我老眼昏花,有眼不识真神,冲撞了上仙,罪该万死。”
“还请上仙高抬贵手,饶了小老儿一条性命,让小老儿苟延残喘一阵吧!”
咚,咚,咚......
钟万成声泪俱下,不停的磕着头,竟然将额头磕破,血流不止。
莫问也不去制止钟万成,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钟万成,双手负在背后:
“听我的话,不是不能饶你一命。”
钟万成闻言一愣,磕头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殷红的血迹顺着他的面庞淌了下来,糊了他一脸黏腻,看起来有些吓人。
就在方才,片刻之间,攻守相异。
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故将钟万成的思绪冲击的七零八落,方才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好似破碎的噩梦,似看清,又似看不清。
但离难可不会给钟万成思索的间歇。
只要莫问不喊停,他不介意收下钟万成的血肉。
看着步步紧逼的离难,钟万成头上冷汗直下,混着血水泥泞一片。
“我说,我说!”
就在离难要抬起利爪插进钟万成的头颅之时,钟万成终于抓住了一些线索的碎片。
他瞪大双眼,惊恐万端道:
“上仙想知道风雷玄衣的什么我都说!”
看到钟万成松了口,莫问当即吩咐离难道:
“道友停手。”
离难闻言,也只能无奈的收回利爪,重新退到了莫问的身后,如同莫问的影子一般。
看着离难离开,钟万成长出了一口气,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就差一点,他就要成为那只妖魔的爪下亡魂!
想起自己几位师弟的惨状,钟万成心中犹自胆寒。
“讲吧,好生讲,若有不如我意之处,定斩不饶。”
莫问坐回了太师椅,端起了一杯茶,抿了一口,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钟万成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泌了一些唾沫出来,润了润干巴巴的嘴唇,带着畏惧的看了莫问与离难一眼,缓缓开了口:
“好叫仙师知晓,小老儿乃是应元派的掌教。”
“那风雷玄衣,乃是我们应元派祖传的宝物。”
“先前小老儿之言,并未作假。”
莫问初来乍到,根本没听过什么应元派。
但是听到钟万成这等修为的人都能做掌教,心中不免有些瞧不起应元派,猜想应该是一些散修自己凑出来的不入流小宗门。
“你继续说。”
莫问不动声色道。
钟万成咽了口口水,见莫问暂时不打算杀他,便开始壮着胆子继续讲起来:
“说起来,我们应元派当年在这东华洲,也是赫赫有名、威震一方的大宗。”
“时过境迁,唉,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除了一件祖上传下来的风雷玄衣一直传了下来,其他的道藏都已不见影踪。”
“可就在几十年前,仅剩的这件风雷玄衣也不见了影踪。”
钟万成叹了口气:
“上一代掌门在发现风雷玄衣下落之后,便将宗门托付给了小老儿,他自己带着人去追查风雷玄衣的下落,希望能将这件仅剩的宗门重宝带回来。”
“可如今已经过去了六七十年了,老掌门了无音讯,也不知道现在何方。”
“上仙身上那件风雷玄衣对我应元派来说,意义重大,小老儿这才一时糊涂......”
听钟万成这么一说,莫问突然想起了差不多四十年前,他在鹤山仙市参加玉面会,拍下风雷玄衣时的情景。
当时因为价格太高,风雷玄衣几乎无人问津。
莫问当时不过炼气,又没有飞剑可用,想着此物比飞剑好用,就要拍下他。
那时候,玉面会上,只有一名筑基境修士与炼气境修士与他竞价。
在被财大气粗的莫问砸下了风雷玄衣之后,那两人还不死心,甚至与凌清月合作,在白毛岭设计要杀人夺宝。
若不是莫问机灵,恐怕早已死在了鹤山外的白毛岭。
现在想来,那名对风雷玄衣念念不完的筑基境修士,极有可能就是应元派的掌门。
“小老儿斗胆请教上仙,不知道这风雷玄衣从何而来?”
思来想去,钟万成还是咬咬牙追问起了莫问:
“不知上仙有没有见过本派掌门与小老儿师弟,他们现在近况如何?”
言语之中,满是恳切:
“小老儿已经太久没见过他们了,小师弟走的时候还是个孩子......”
听得出来,钟万成对老掌门与自己那位师弟颇为思念。
近况如何?
莫问闻言没说话,端起杯子又抿了一口茶。
他师弟被莫问的神危掌拍成了一堆飞灰。
掌门被他与关临崖联手灭掉。
一分为二的尸首估计现在还埋在白毛岭的雪原之下。
“这件风雷玄衣是我从天机楼手上拍下来的,与你们应元派无干。”
“至于你师弟和你师傅......”
莫问顿了顿,将白瓷茶盏放回了桌案,又拍了拍自己的袖口,淡然道:
“没见过。”
原本满脸希冀的钟万成闻言面色稍稍一变。
但他的脸上现在结着厚厚一层血痂,如面具一般,这一丝面色之变被藏得严严实实。
莫问将话题岔开,转而问道:
“这件风雷玄衣有什么功用,值得你们应元派这般费尽心血?”
钟万成似乎还没从方才的失望之中走出来,就连语气都消沉了不少:
“回禀仙师,这风雷玄衣乃是一件难得的重宝,不仅能充作防身宝具,亦可为遁逃之用。”
“只要真气充裕,其速之疾,快如闪电。”
这些功用莫问自然是清楚的,但仅凭着这两点,这风雷玄衣算不上什么宝贝。
论防身,根本不及正儿八经的护身法宝。
唯有一个遁速还算过得去,但驱使风雷玄衣所耗的灵气就连莫问都难以应付。
放在其他修士身上,恐怕一身灵气只够风雷玄衣用几个呼吸的功夫。
鸡肋。
否则,当初天机楼在玉面会上也不会只给风雷玄衣标出两枚上品灵石的低价。
这个价格在法宝品阶最低的后天法器之中都算是最末流的价格。
为了一个仅仅值两枚上品灵石的鸡肋之物,钟万成前面的那个掌门居然会横跨数洲,追去太衡洲?
莫问也走过这一路,深知其中的艰辛。
这件风雷玄衣绝对不会如钟万成所说的那般简单。
他低下头,捏了捏这件穿了四十多年的风雷玄衣。
除了入手冰凉,并无什么奇特之处。
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