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闪烁,刘厚直觉自己眼前的一切都在飞快的倒退,魂魄都被扯了出来。
刘厚这辈子省吃俭用,自然舍不得乘坐天挪法阵。
头一遭受这个罪,少不了头晕眼花。
更何况他现在还被莫问所治,没了真元护体,更是天旋地转的一片混沌。
迷迷糊糊之间,却听到有人在禀报:
“晚辈恭迎二位长老!”
“嗯!”
一声冷哼之后,刘厚便觉耳边一凉,整个人如小鸡仔一般被提溜走了。
过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刘厚渐渐地回过神来。
他缓缓悠悠的睁开了眼睛,却看到了自己正在缓缓穿过仙市的屏障。
一道凡人不可见的雾墙,将热闹繁华的中启山仙市与外面连片的苍茫大山分割开来。
“仙君,您也到了中启山了,可否放了小老儿?”
莫问也不说话,提着刘厚,全身气机一振,朝着药王宗的位置驭风狂飙。
狂风扑面,刘厚只觉风刀如割,耳膜鼓噪,连双眼都无法睁开!
他心下骇然不已!
此等遁速,绝非寻常金丹修士可为。
但此时狂风倒灌,刘厚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风压如山,刘厚渐觉自己口鼻之内的血肉开始慢慢裂开,整个人快要被撕裂。
他有心呼救,却无力回天。
就在他觉得自己即将身死之际,却又觉身形一顿。
刘厚只觉心头一轻,像是溺死之人突然被人提到了水面上一般。
“嗬!”
他长吸了一口气,惨白的脸色立马涨红。
莫问回头看了一眼。
中启山仙市已经隐没在莽莽群山之中,没了踪迹。
“仙君饶命,老朽本无过错啊!”
得以喘息的刘厚第一件事便是讨饶:
“只求仙君饶了老朽一条狗命,老朽必将永念仙君大恩大德!”
说话之间,刘厚涕泪横流。
再让这老怪物带着自己兜一段路,他非要被罡风吹杀了不可。
莫问看了看远方。
以他现在的遁速,风波渡半日之后,便可直抵药王宗。
没到的时候,他心急如焚。
可到了近前,他却有些发慌。
方才他刚从中启山出来,怀中埋着的几张玄通灵纸便亮了起来。
他看了看,数十张玄通灵纸上,皆是斗大的“速回药王宗。”
玄通灵纸毕竟也受限天地之遥,他在神念派的时候想必未曾收到。
甚至还有几张玄通灵纸是药思缈发给他的。
药思缈素来对他体谅有加,绝不会因小儿女之卿卿我我便给他发信。
连她都接连催促自己回来......
虽说早已听到了风言风语,但看到药思缈的求援信,莫问心中还是方寸大乱。
他甚至有些挪不动脚步。
鬼使神差的,嘴唇抖了抖:
“那两个苏家人已经被我杀了。”
此言一出,刘厚面色惨白。
这下,便是莫问放了他,苏家人也不会饶过他了。
“你,你不是说要保我一条生路吗?”
他压抑着火气,颤抖着问道:
“怎这般.....”
“我没说放你生路。”
刘厚一愣。
他脑子回想了一下,心里咯噔一跳。
莫问低头看了一眼面色煞白的刘厚,淡然道:
“这片青山,风水宝地,可埋尸骨。”
刘厚吓得一激灵:
“我无罪啊!”
莫问难得的多说一句:
“无罪的,有罪的,又如何?”
“要不一坏到底,彻彻底底的做一个只为自己的混世魔王。”
“要不广布恩泽,实实在在的修一颗经世济民的古道热心。”
“似你这般以好心盖坏种,半好半坏的,不死你死谁?”
说罢,莫问不待刘厚再求饶,眼神一动。
刘厚的气机当即便被绞杀,整个人身子一软,便彻底死绝。
莫问随手一抛,刘厚的残躯便摔入了山下的密林,不见了影踪。
陆桥城,苏府。
在寸土寸金的陆桥城内,苏府占据了千余亩之广的地界。
整整三条街的街面都是苏府的围墙。
围墙之内,假山秀水、亭台楼阁、奇花异草、灵禽名兽,不一而足,点缀了一座山水相间的世外桃源景。
极难想象,围墙之外,便是人满为患,连一株树都容不下的熙攘街道。
一名面容姣好的青年正行色匆匆的赶在路上。
绕过一条游廊之后,他便直勾勾的从左手边进了一座月门,进了一处偏院。
一座不算太高的歇山顶大堂就建在一片密林之中。
“父亲!”
那青年一把推开了大门,叫嚷了便走了进去。
推门一看,却看到屋内分做两排,已经坐满了人。
青年一愣,脚步不觉一退。
左手边上第四位一位青袍中年人怒道: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青年这才回过神来,咽了口唾沫,朝着在座的长辈们拱了拱手道:
“拜见各位叔伯。”
说话间,他又一撩长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朝着首座中间那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磕了三个头:
“玄孙拜见老祖!”
那黑袍老者一直耷拉着的眼皮抬了抬。
跪在地上的青年登时一抖,头又低下了不少。
看着惶恐不安的青年,苏明义眼中流过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嫌弃。
比之另外两位见字辈的后生,苏见山实在是差了许多。
但奈何,自己这一系的嫡系血脉弟子之中只剩他一人修为还算过得去了。
苏明义的余光又扫了一眼坐在自己左手边首位的苏明德。
虽然苏明德面无表情的双眼紧闭,但苏明义依旧能听到苏明德心中发出的狂笑。
“哼,你们这一支还想入主苏家的主宗?做梦!”
他心中敲定了主意之后,不咸不淡道:
“起来吧。”
苏见山如释重负的站了起来,头也不敢抬,盯着自己的脚尖,蹑手蹑脚的挪到了自己父亲的背后。
“想必你们都收到消息,见迟那孩子的本命元灯灭了。”
话音刚落,却见一名中年修士登时眼圈一红,将头撇到了一边,不忍再听。
其余人皆是面容肃穆,沉痛不已。
只是几人是真难过,便是见仁见智了。
苏见山的父亲一拍旁边的桌案,咬牙切齿道:
“何人如此大胆,敢截杀我苏家血脉?非要将此人挫骨扬灰不可!”
他站起来,朝着苏明义拱手道:
“老祖,惠风不才,愿效犬马之劳,替惠业兄报仇雪恨。”
“还请老祖将贤侄血筹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