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的宴会在蓬台派的上清大殿内举行。
上千张桌席从殿内排到殿外,如同一条长龙一般,蜿蜒在山门脊梁之上。
陈碧华正在与莫问在小院之内对坐饮酒,谈论着一些修行的心得体会。
这些天,陈碧华日日都会来找关仙师,向他请教一些修行上的困惑不解之处。
而这位神秘莫测的关仙师,总能以一种高屋建瓴的通透,轻轻松松,就将她行踪那些久悬未决的迷云一一破开。
有些鞭辟入里的见解,甚至比之老祖之前同她所说的还要精妙!
在这位关仙师面前,陈碧华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孩童一般。
经他轻松一点拨,那些禁锢陈碧华的关窍完全松动,不日就可择期突破到炼气境中期。
与这位关仙师交谈的越多,陈碧华便越发觉得关仙师深不可测,对他的态度也越发崇敬,也越发珍惜与这位关仙师相处的短暂光阴。
谈到一半,莫问突然扭头看向远处的夜空。
陈碧华看到关仙师出神,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高耸入云的云天山脉上面映射着一片红光,将远处的高天夜幕照的红彤彤一片,如同一块挂在天边的红布,整个蓬台岛各地都能看到。
“今夜怎会有如此异象?”
陈碧华笑着为关仙师解释道:
“关仙师有所不知,今夜是蓬台派大喜的日子。”
说罢,就将傲尘纳妾的原委讲给了关仙师听。
“原来如此!”
莫问看了一眼远处的红云,嘴角扯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蓬台岛内大半修士,此时都云集于蓬台派山门。
陈、宋、齐三大家族派出了颇为隆重的贺庆队伍。
其他的一些小家族也都上赶着巴结蓬台派,各去了许多人马,前去恭贺。
一时之间,山门之内,高朋满座,宾客云集,觥筹交错、众人尽欢。
热闹的酒席声快要将天空掀翻。
与别处的热闹不同,凤乐宫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
惨红色的灯笼有气无力的在寒风中打着摆子,投射着摇晃的红光,看起来有些渗人。
那些贴在窗棂上的喜字也被风吹得似乎要飞走一般。
“真他妈晦气,人家都能去喝一杯喜酒,咱们兄弟只能在这里喝西北风。”
一名看守叹了口气,忍不住抱怨道:
“听说这次来的修士有许多,门派将珍藏多年的绿怡春都拿出来了。”
一旁的另一名看守听闻此言,惊讶道:
“绿怡春?就是喝了能增进修为,抵得数年苦修的那神酒吗?”
那名看守本就懊恼,听到同伴问出这等蠢话,当即没好气的反问了一句:
“这世上难道还能找到第二种绿怡春吗!”
“唉,他奶奶的,整天守着个鸟人,这都几年了?跟他妈坐牢一样。”
“就是,看守个屁啊,她一个炼气境修士,还能反了天了不成?”
“我要是那个傲尘,直接办了她就是,磨磨唧唧,害的我们兄弟几个在这受苦。”
“嘘,小点声,别让里面的人听见了。”
“听见了又怎么样?一个卖色求荣的贱货罢了,我怕她?”
“祸从口出。”
“今晚在这里的除了她和白执事,还有两个龙宫的修士......”
“哎呀,别说了,今晚熬过去就行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了几句之后,便各自回到了巡守的位置。
凌冽的寒风继续吹着。
白晓琳带着两名女弟子,捧着酒案,从凤乐宫内走了出来。
三个人踩在石板路上,朝着那些驻守在此地的蓬台派弟子缓缓走去。
那些驻防修士看到白晓琳出来,如临大敌。
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的左右逡巡,生怕被白晓琳找出毛病。
白执事的喜怒无常,在蓬台派可是出了名。
“她怎么来了?”
“嘘,别说话。”
两名巡查的弟子小声嘀咕了一句。
却不料白晓琳居然带着两名女弟子冲着他们走了过来!
这两人以为方才说的话被白晓琳听到,以为白晓琳要找他们算账,吓得魂飞魄散,脸都白了,就连走路的步伐都不自觉的快了一些,试图尽量远离白晓琳。
“你二人辛苦了。”
白晓琳面色平静的朝着二人点了点头。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我们分内之事!”
那二人脸上挤出了一丝不自然的假笑,提心吊胆的回应着白晓琳。
他们生怕白晓琳会玩先礼后兵的把戏,等会儿就要狠狠地拷打他们,心中充满了惧意。
“天寒地冻的,别人在外面喝喜酒,我们也不能苦了自己。”
白晓琳手一招,两名女弟子当即变出一壶酒、两个杯子。
“哗啦啦!”
清冽的美酒从优雅的青花瓷酒壶之中汩汩而出,落入酒盅之中。
“你二人喝口喜酒,暖暖身子吧。”
白晓琳说罢,两名女弟子就捧着酒杯,笑意吟吟的送到了那两名巡查的男弟子面前。
二人一看白晓琳不是来找自己麻烦,心中大喜过望。
他们看着两个笑颜如花的娇滴滴师妹,哪里有不喝的道理?
“多谢白执事,多谢两位师妹!”
当即伸手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白执事又叮嘱了两人几句,领着那两人又去了其他地方,挨个给那些守卫送上了一杯喜酒。
那两名来自龙宫的筑基境蛟修极为倨傲,本不欲喝喜酒。
但架不住白晓琳与那两名面容姣好的女修苦劝,终究还是喝了下去。
一盏酒下肚,众人感觉身子暖烘烘的。
就连心里的怨气都被浇去了大半。
一时之间,凤乐宫内也掀起了一阵喜庆的欢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推杯换盏间,这场宴会很快进入了下半场。
渐渐地,宴席散去,只留下一地狼藉。
一身红色喜袍的傲尘在几名侍女的陪同下,满身酒气,踩在红地毯上,朝着凤乐宫大踏步而去。
一排排朱红色的灯笼挂在路两边张灯结彩的灯架之上,照的地上一片亮红,宛如血铺在地上。
他走的极快,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
以至于两边那些手持各类仪仗的侍女们只能跟着一路小跑。
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步履匆匆的傲尘就走到了凤乐宫前。
恢弘的凤乐宫内贴满了红色喜字。
大红灯笼挂在了凤乐宫的每一处,将潜藏在黑暗中的凤乐宫映衬的如同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嗜血猛兽。
傲尘看着眼前的凤乐宫,心底突然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原本步履匆匆的脚步停了下来。
一阵寒风吹来,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就连酒意都一下子被寒风冷去了大半。
此时月近中天,辉光满庭。
清冷的月光让傲尘不自觉的想到了凌清月。
那个面如冰霜,永远对他敬而远之的女人。
她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神秘,如此的让傲尘着迷。
而现在,凌清月就在凤乐宫内,等着自己去宠幸。
想到这里,傲尘感觉浑身的热血都在沸腾。
原本已经凉下去的酒意此时又翻腾起来,带着逼人的热气,将傲尘的面色熬的煞红,仿佛能滴出血来!
他吞了口口水,继续大踏步的朝着凤乐宫走去。
凌清月不喜欢他,没关系。
过了今晚,她就是他的人了。
“见过太上长老!”
那些守卫凤乐宫、羁押凌清月的修士看到傲尘前来,无不是低头执礼。
傲尘根本不屑于看他们,走到了门口,借着酒劲,哐当一声将凌清月的闺房大门踹开。
沉重的带钉木门撞击墙壁的咚咚声将外面的侍女与守卫吓了一大跳!
他们低着头不敢去看。
极远处,梁涛与另外两名金丹境长老正极目远眺,看到这里,不禁也有些讶异。
“大喜的日子,这位傲尘长老却闹出这般动静,是何用意?”
“难不成是对我们蓬台派的安排不满?”
“非也,应该是激动之情难以克制。”
“算了,不管怎么样,他只要进了凤乐宫就行。”
说话间,三人都散去了目光。
接下来,傲尘要将生米煮成熟饭,他们再看,有失礼数,若是惹恼了傲尘,反倒不美。
后面那些侍女壮着胆子,哆哆嗦嗦的跟着傲尘后面,准备进凌清月的闺房,操办一些纳妾的仪式。
“滚!”
带着蛟龙咆哮的吼声响彻凤乐宫。
就连挂在飞檐之上的红布条都被震落了下来。
随即,一个侍女被傲尘直接抓了过来,扭断了脖子,丢了出来。
剩下的侍女看到自己同门就这样惨死在傲尘手中,吓得魂飞魄散。
她们再也不敢留在这里,逃也似的离开,就连给自己同门收尸的胆子都没有,生怕走慢了一步就要步了死人的后尘。
走不掉的侍卫们暗暗叫苦,生怕这位肆无忌惮的爷将火气洒到了他们身上。
“咣当!”
进了门之后,傲尘用脚后跟一送,将门重重合上。
看到大门紧闭,外面的侍卫松了一口气。
他们回头看了一眼跃动着红色火烛的凤乐宫窗户,又看了看那具躺在地上,正值花季,死不瞑目的女弟子尸首,悄悄的远离了一些凤乐宫,不敢耽误傲尘去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