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药思缈要走,一旁不知何时回来的齐云霄突然大喊了一声:
“药仙子留步,请药仙子救救我家小女!”
说罢,便两个箭步冲到了门口,张开双臂,将大门拦住,一副不让药思缈走的意思。
“齐道友这是何意!”
药思缈面色微变,半扭头看了一眼沈素薇,没好气道:
“是你家夫人不让我救,你应该去求你家夫人!”
说罢,便拂袖道:
“我还有公务在身,久留不得,还请道友让开!”
出乎药思缈的预料,满头大汗的齐云霄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朝着自己连磕了几个响头!
“道友,你,你这是做什么!”
惊惶失措的药思缈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齐云霄望着远处一动不动的沈素薇,哭丧着脸,嗓音都嘶哑了起来:
“夫人,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
他颤抖着嘴唇,面色痛苦,像是有人拿针刺进了他的眼睛。
原本不动声色的沈素薇听到这句话,像是被敲碎了的雕塑一般,突然动了起来,亦是掩面痛哭!
药思缈看着这夫妻二人一前一后哭的伤心欲绝,不知所措,来回奔走,安慰道:
“便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说出来,自然都是有法子可想的。”
“二位便是将天上哭出一个洞来,也无济于事!”
沈素薇还是不说,只是一个劲的哭,这倒是将药思缈哭的快急死:
“难不成还有什么天大的仇家招惹不得不成?”
“便是我做不成,以后也可请我家夫君出手。”
齐云霄听罢,一声哀嚎:
“药仙子,要杀我家芙儿的,就是莫师兄啊!”
这一声哀嚎像是山洪暴发冲垮堤坝,将沈素薇一直以来的压抑彻底冲垮。
夫妻两人撕心裂肺的痛哭流涕,恨不得将这间药王宗的客房都给哭垮!
“二位说笑了!”
提及莫问,药思缈瞬间便冷静了下来:
“我家夫君怎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小孩子下手?”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莫问虽然算不上光明磊落,但也不是那等会对孩童下手的禽兽之人。
药思缈绝不相信莫问会给一个小孩子下毒。
可观沈素薇夫妇二人哭的肝肠寸断,悲痛欲绝,又不似作假。
一时之间,药思缈心乱如麻。
她确实想搭救芙儿,但若是牵扯到了夫君,又是另当别论。
沈素薇挽起袖子,将脸上的泪水擦净,红着眼,走到了药思缈的跟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哽咽道:
“妹子,你要是真有心帮芙儿一把,便听姐姐将缘由与你说一遍。”
已经是一头雾水的沈素薇没了主张,任由沈素微将自己拉了回去落座。
沈素薇顺了口气,便开始略带哽咽的开始自宋山时发生的事情讲起。
她絮絮叨叨的讲了一两个时辰,齐云霄也过来在旁边不时补充几句。
费了好大的周章,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药思缈说了个清楚。
“便是我做的有再大的不是,杀了我就好,孩童何辜!”
齐云霄掩面长叹:
“莫师兄吩咐要追查那代敏的下落,我们三清派这些年未敢于有任何的怠惰,终于找到了代敏的下落。”
“在下不敢奢求莫师兄能留在下一条活路常伴妻儿,只求一命换一命,杀了我,好给我那无辜的孩儿一条活路。”
“她才十五岁啊!”
说到最后,齐云霄的声音不停的发颤,如不堪重负的二胡,悲切而沉重,听之令人心生悲凉。
药思缈坐在座椅上一动不动,呆若木鸡。
这段跨越近百年,牵扯了四代人的爱恨情仇实在过于曲折离奇了一些。
她现在感觉自己的脑子好似浆糊一般,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
隐隐约约有个声音告诉药思缈,这两个人说的可能是真的。
但药思缈还是不相信,莫问会朝着一个孩童下手。
不过,莫问留着齐云霄的一条性命,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
莫问向来奉行除恶务尽、斩草除根。
就算是因为要利用别人而留下性命,也会用尽各种手段加以控制。
绝对不会如现在这般放任着齐云霄。
她抬起头,带着一丝苦涩看了沈素薇一眼。
莫问终究还是对沈素薇旧情未了。
“不会的,我夫君绝对不会对一个幼童下手!”
沈素薇见自己夫妻二人都说到了这个地步,药思缈还是不信,急的无可奈何,随口辩驳道:
“妹妹若是不信,叫来莫师兄,一对便知!”
“我夫妻二人若是有半句假话,只叫我夫妻二人死无全尸,永堕无间轮回!”
药思缈此时心中此时堆满了千头万绪,喘不过气来。
她抿了抿嘴唇,混乱的思绪缠绕着她,叫她没办法去思考,几乎是下意识的便脱口而出:
“夫君不在药王宗,如何能对质?”
这句话说完,他们三人齐齐愣住。
“坏了!”
三人心中登时一跳!
药思缈脑子嗡的一声,所有的思绪瞬间烟消云散。
莫问曾经千叮铃、万嘱咐,休要走漏了自己不在药王宗的风声。
知晓闯了大祸的药思缈再也坐不住,她怕自己再待下去,恐怕要说出更多不该说的话来。
她匆匆丢下一句:
“二位想必是误会了,我夫君绝非那等小人,芙儿定是安然无恙!”
随机,便朝着二人一拱手,趁着沈素薇与齐云霄愣神的功夫,挽起裙摆匆匆飘去!
沈素薇与齐云霄还在回味着方才药思缈的那句话,直到一阵风吹进来,吹到二人脸上,这才让二人回过神来。
“娘子,那药思缈说的话,是真是假?”
齐云霄盯着药思缈离开时的大门,眼中光辉明灭不定。
沈素薇亦是看向了药思缈去时的路,面色冷的像是死尸:
“恐怕假不得!”
“那,他要是不在这里,芙儿该如何是好?”
“不急,再试试便知!”
齐云霄磨过头,看着沈素薇道:
“如何去试?”
沈素薇缓缓站起身,回到了座位上,眼神望向窗外。
一只丹顶鹤正掠过无边的林海,引吭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