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登莱。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位于莱州城内的登莱巡抚衙门却是宾客如云,灯火通明。
衙门正中的一屋子中,不断有仆人捧着好酒好菜进进出出,就算外头下着倾盆大雨,也是要半句怨言都没有的来来回回,谁叫自家老爷此时在宴客呢。
说起来,这些仆人的的确确是不敢有什么怨言。
现在这个年头,就连陕西、河南一带都是遍地流贼,自己这山东虽说黑了点,但能找到巡抚衙门里这个活计来做,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总归不至于饿死。
甚至若是运气好碰见什么大人物,可能还会得到其他人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事。
“张巡检,此事您尽可以放宽了心,前些时日胶州知州衙门那边儿也曾派人来找本抚台,这件事儿就算是传到上头去了,也定会被压的死死得,到不得东暖阁。”
听陈锦的话,巡检张严喝了口闷酒,仍是恨恨说道:“你说说,那李若链是犯了什么毛病,怎么好端端的就打起咱们登莱的主意了?”
“张巡检此话可得慎言。”陈锦呵呵一笑,直接将一名前来满酒的丫鬟抱在怀里,说道:
“登莱再小,那也是两府之境,虽说繁华不比有运河过境的济南等府,但有一样活计,却是连济宁商行都眼馋不已。”
听到这话,张严岂能不明白陈锦所说的就是自己经手的私盐活计,只是相视一笑,自也不会多说。
看到陈锦当众将大手伸到那丫鬟衣裳之中作怪,张严心中也是痒痒的紧,起身拽下来一个,动作更是张扬。
陈锦虽有些飘了,但毕竟还是读书人,大庭广众之下还有些放不开,可张严就不同了,这厮纯是地痞无赖出身,手下那批盐丁也尽是打起来不要命,玩起来没有度的主,直将屋内搅的乌烟瘴气,堂堂的大明登莱巡抚衙门,此时看起来却和勾栏之地相差不多。
“嗯,陈抚台说的也对。”
张严点点头,去年趁着驸马下山东之际将其硬拉下水,所为便是有朝一日朝廷查到此处。
“哼哼,说句不痛快地,就算此事传到东厂头上,怕也不会查的仔细。要知道,驸马可就是皇家,他王承恩这辈子都是替皇家办事,若得罪了皇家,还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陈锦满脸冷笑,显然是吃定了巩永固,张严听到了也是哈哈大笑,说道:
“正是,往大了说,别看老子胶州巡检司所辖范围小,可要想从山东六府之境找出几个没拿过孝敬的官员老爷,那可是难如上青天!”
陈锦也是一乐,用手隔空点了点他,道:“你小子,难如上青天这话是和谁学的?”
“呃,哈哈…”张严可能也知道自己一个粗人出了丑,不过他却是脸皮极厚,当下举起酒杯笑着道:
“还不是抚台训导有方,多年以来跟着学着,也就会了!”
屋内的陈锦、张严等人不会想到,正在他们谈天说地、有说有笑的时候,门外却也有两名眼中泛着凌厉目光的仆人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百户,陈锦怎么样,这条鱼可是在登莱最大的了。”
闻言,那百户先是冷笑几声,说道:“你小子,怪不得如今还是个小旗,遇事能不能先动动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