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已经亡故的梁将军,秦沐白的心便立即软了下来,目光再此扫过安然躺在角落里的那八抬车轿,深吸了口气,低沉着声音,说出了藏在内心深处的话。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
梁八俊吓的扑的跪了下去,忙不慌磕头。
“微臣该死,微臣不该用八抬轿子将苏晚棠迎娶入门,请皇上治微臣的罪。”
“若朕要治你的罪,那便是死罪。”
“微臣自知已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任凭皇上处罚。”
梁八俊将头紧贴于地面,沉着声音道。
秦沐白看着惊吓的模样,反而笑了,怔怔看着地上跪着的梁八俊。
“朕怎么会在你大婚的日子治你的罪呢!晚棠是朕赐予你的,若今日治了你的罪,那她岂不是刚过门便成了寡妇,朕不可以做那等残忍无道的事,若真要治罪,也是朕自己的罪过,谁让朕将晚棠赐予了你?”
梁八俊又是一连串的磕头拜谢。
“微臣谢皇上开恩,皇上及皇后娘娘的圣恩,微臣来生做牛做马,当再次偿还。”
秦沐白眨了眨眼,都快被梁八俊可笑的模样逗得直乐,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起来吧,别发誓了,虽然免了你死罪,但活罪难逃,今日一更过后,你便立即同朕一起回去罗兰殿当值,且连续一个月,一日也不准间断,待一月期满后,方可回莱。”
“微臣谢皇上恩典,别说连续当一个月,就是一年,微臣也绝不敢有任何微词。”
梁八俊心想,只要保住了脑袋,一个月就一个月吧,小小的别离又算得了什么。
新娘子吃饭,都不和大伙一起,只有厨房里做好了,便亲自送到房里,新娘独自享用。
苏晚棠也不例外,待到傍晚时分,终于有厨娘将热腾腾的饭菜及蔬果端了过来。
苏晚棠自从出了绣衣房,便没吃过什么东西,看着散发着香气的饭菜,才觉着肚子早已空空如也,饿的不行了,也不管外边的人得不得吃,自顾美美的吃了起来。
秦沐白身为九五之尊,当然也不能别人一起共用晚膳,梁符早已将他单独安排在正院上房的客间里,并单独备了数十样精致菜肴及茶果,让秦沐白独自享用。
秦沐白在用膳的空挡儿里,突然忆起从濨德殿里带来的那方手绢,便忍不住从腰间掏出来,仔细打量着,仿佛欣赏稀世的珍宝。
“苏九儿,两年了,朕都舍不得将你亲手绣的手绢拿出来使用,此时刻,或许你早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
秦沐白看着翠绿色锦缎上洁白的海棠,苏九儿那俏皮的模样、那淡淡的笑意,还有那浅浅的梨涡,还有在云蝶楼时,调戏染公子邪恶的模样,依然清晰浮现在眼前。
可时隔两年,却已经物是人非了。
秦沐白低低叹息着,将手轻轻一拢,那洁白的海棠便立即所成了一团,仿佛被风吹皱的湖面。
秦沐白眉宇间不觉微微皱起,只觉内心深处隐约的疼痛起来,便随手将擦拭过的手绢放于一旁的茶桌上,继续索然无味的吃着满桌的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