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仪娘娘入宫在凤香前,怎么会不知道,只要得到了圣宠的女子,便可以自称妾身的,因此妾身虽然是刚得了恩宠,也应该学着宫中的规矩才是。”
朱凤香自持是在春香宫黄贵妃手下出来的,如今又得了圣宠,因此即使是在位分比自己高的柳昭仪跟前,也并未害怕。
柳昭仪本就是厉害绝色,对于朱凤香这样不知死活的话,早已安奈不住心中的怒火。
但她并未动声色,只将身子微微一扭,心念一动,便有了整治朱凤香的好办法。
“朱才人,本宫瞧着,你也是聪明乖巧之人,你可愿意为本宫做一件事?”
“不知昭仪娘娘要妾身什么事?”
朱凤香不知是计,心想柳昭仪位分在自己之上,能替她做些事,倒是也没什么坏处,当下微微一福,放柔了声音。
柳昭仪深吸口气,假装轻咳嗽一声,看了手捧着痰盒的宫女凉玉。
凉玉立即会意,紧走两步到朱凤香身旁,将手中的痰盒递到朱凤香跟前。
“……”
朱凤香终于明白,原来柳昭仪是在整自己,脸色突地暗了下去。
“昭仪娘娘,妾身……”
柳昭仪绣眉微挑,冷着声音问:
“怎么?不乐意?”
朱凤香众然想将不接凉玉递过来的痰盒,但奈何身份低微,不敢违抗,此时也只得将心中万般思绪压下。
低了头,朱凤香双手接过凉玉递过来的痰盒,走到柳昭仪软轿前,紧绷着脸,将痰盒举到平自己脸颊的高度。
陪同着朱凤香一起去春香宫的宫女月华灵机一动,忙跟上前来,在朱凤香身旁站定,低声道:
“朱才人,让奴婢来吧!”
柳昭仪俏眼一瞪,厉声呵斥。
“还轮不到你!”
朱凤香忙微微摇头,示意让月华退下。
柳昭仪双眼微闭,缓缓将手微微一抬,云纹刺绣锦缎阔袖便将她娇俏的半边俏脸遮住。
微微挪动巧唇,一团带着淡淡腥味的唾液便无声自柳昭仪薄唇间落下。
朱凤香心里一紧,捧着痰盒的双手便不受控制的微微一抖,那带带着柳昭仪体温的唾液不偏不倚,落在了朱凤香光洁的手腕上。
朱凤香只觉胃里有东西在距离翻涌着,似乎要喷涌出来,朱凤香将牙齿一咬,才不至于将痰盒摔落于地。
且苏晚棠今日早上又奉了符皇后的命,亲手做了一大盒海棠花糕点,送往濨德殿,可秦沐因事物繁忙,腾不出时间来见苏晚棠,苏晚只得将糕点交付与文公公,然后折身往回赶。
从濨德殿出发,苏晚棠一路加快脚程,穿过一道弯曲的道后,往右拐,经过长兴路,再穿过玉林长廊,没多久便可以回到罗兰殿。
苏晚棠前脚刚踏入长兴路,一眼便撞见了朱凤香正手捧痰盒给柳昭仪接唾液的情景。
苏晚棠一惊,但随即而来的却是掠过心头的一丝快意。
苏晚棠淡淡看了朱凤香一眼,清丽的脸上浮起笑意,浅浅的梨涡更添几分娇媚。
朱凤香心里猛的一颤,脸颊不受控制的涨的通红,捧着痰盒的手也突地颤抖了一下。
刚刚还想着已经将苏晚棠踩在了脚下来着,可得意之色尚未完全褪去,就已被柳昭仪狠狠的整治了一番,这样也就算了。
可谁曾想,冤家总是路窄,在自己最狼狈时,最不愿意撞见的人却不失时机的出现。
好在苏晚棠单纯善良,见此情景,忙上前几步,柔声唤道:
“凤香姐姐。”
并轻轻将她扶住。
朱凤香涂了浓艳粉脂的脸上,仿佛染了血般,通红一片,但只在瞬间,朱凤香便恢复平日里的神色,且变的高傲起来,心下暗想:我能给柳昭仪捧痰盒,可你能吗?
苏晚棠见了朱凤香的得意之色后,心里也是一惊:原来给别人端痰盒也是一种荣耀。
思及此,苏晚棠便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回,转身便给柳昭仪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