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居的兽人是很难活得长久的,费奇的父母四五年前才去世,也算是够命长了,比起他来要强上太多了。他根本没见过父亲,兄弟姐妹都死光光,母亲一见他就哭,后来与另外一个雄性兽人结为伴侣。自那之后他就搬去单身雄性聚集地居住,再也不肯见母亲,现在他大概一个人生活十多年了吧。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每次看见雷欧都会觉得很不顺眼。那傢伙与自己几乎是同时搬过来的,明明是有亲人的傢伙,却傻乎乎地早早就搬过来,还以此为骄傲,每天只知道傻呵呵地笑,这让瑞克从小就瞧雷欧不慡,总是找茬与他打上一架。
费奇比起瑞克,要幸福太多了。
可当草皮看见猩猩烤鱼烤到一半就昏倒在火旁时,心里还是狠揪了一下。以前他也是这样,受了伤,自己随便上点药,就窝在自己的树屋里,昏过去再醒来,醒来再昏过去。总是靠着自己的生命力挺过来,万一哪一次没有挺过去,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猩猩大概也是这样,他看他动作很熟练,想来已经很习惯这样独自一人舔伤口的行为了。
既然这傢伙已经习惯了,他也乐得轻松。死了就少个累赘,不死就让他自己一个人想办法复原。瑞克看着晕过去的费奇,有些冷漠地想着。依旧站在那个位置,一动不动,不远也不近。
这一晚费奇睡得很奇怪,一会儿像是被混蛋草的枝条勒在脖子上一样,快要无法呼吸;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身体好暖和,好像好久好久以前,自己在母亲怀里一样的感觉;一会儿又好像有人在狠狠地瞪他,两道火烧一样的视线,让他昏迷中都能感觉到。
不管这一夜睡得有多难受或者多温暖,费奇第二天睁眼时的确觉得自己舒服了许多,身体也比之前轻快多了,脑袋也不那么沉重了。只是觉得自己还有些虚弱,失去的血液还没有补回来。
“喝!”伴随着可恶的声音,一个黑影重重地从他头顶飞过。
费奇定睛看去,发现那是一只活着的山羊,没有丝毫的伤口,只是身上缠满了枝条。
想也知道是谁干的,他知道那傢伙就在自己身后,可他没回头,只是抓起山羊就要宰杀。
一只手从背后掐住他的脖子:“谁让你杀了!直接喝血!”
直接喝活着动物的鲜血最补充身体失去的血液了,费奇懂,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这个……瑞克该不会是专门为了他才抓的吧?现在这季节抓这么一只活羊有多难,常年自己照顾自己的费奇比谁都明白。
感觉到掐住他脖子的手冰凉冰凉的,他不由得转头,看见瑞克全身湿漉漉的,显然是不穿树皮在外面搜寻了很久,这才抓到这只羊,不过……
“老子眼花了吗?你头发是不是短了?”费奇记得以前草皮绿色的长发一直延伸到脚踝,现在怎么只到膝盖了呢?
“没有。”瑞克的声音很平,却杀人如麻。
他觉得自己疯了。
半夜看着猩猩好像很难受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把这傢伙抱在怀里。又因为瞧见他苍白的脸色觉得不慡,一大早就变成植物去引诱猎物上钩。为了活捉这么一只羊,居然由着它吃了自己身上那么多叶子,头发都短了一截,瑞克一变回人形发现这个事实后,气得差点把这羊和那猩猩都给活吞了。
少骗老子,你头发被谁啃了?费奇本来想骂出这么一句的,可瑞克那平静如硫酸水的眼神把他即将说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野兽的直觉让他闭嘴,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
“快点喝!”瑞克加大手劲儿,毫不留情地将费奇的头按在羊脖子上。
费奇其实很想跳起来一边骂一边在瑞克那张脸上留下几十道抓痕的,但考虑到自己身体状况和敌人现在的危险程度,他十分可耻地低下头,按住羊,狠狠地对着脖子咬了下去。
咸腥的血液滑入喉咙,费奇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味道。他喜欢香蕉那样香甜且口感绵绵的果子,一吃香蕉,无论多难吃的东西他都能咽下去。
他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还偷偷藏下一根香蕉,感觉到脖子上的手劲儿微松,他立刻推开山羊,跳起身来去翻自己的兽皮包袱——他的全部家当都在那里,香蕉和盐。
费奇跳起时的力道和速度都不错,没有了之前的虚弱感。而且他因为刚刚喝下鲜血,脸色不再那么苍白。瑞克觉得心里微微宽了些,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容——一个让人不寒而慄的笑容。
费奇在包袱里翻来翻去,也没有找到那根香蕉。他抹了抹嘴,觉得那股腥气不散,让他很难受,他需要香蕉的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