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后，卓毅跟在老主任的身后，推开了高副总的办公室。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再来。倒不是因为他怕来，或是高副总对他很苛刻，而是现实因素逼迫着他不得不来。
若是没有资金的问题，卓毅这会儿还在村里的茶厂忙活。
办公室里只坐着高副总，黑短的头发依旧梳的很有型。可能因为是刚从外面回来，蓝色的领带明显松了一些，领口的纽扣也解开。
时间是下午的四点钟。
进到办公室，老主任和卓毅一一和高副总主动打了招呼。
高副总起身和他们握手，又让自己的秘书给他们泡茶。
“你们上次的计划，总经理已经开会批准了。再过几天，钱就会到你们茶叶公司的公账。”高副总显然以为他们是来问这笔钱，所以开门见山的告诉他们。
言下之意，是你们没必要专门跑一趟。
“谢谢您和贵公司对我村产业的支持。”老主任话锋一转，“我们其实来打扰您，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老主任其实和高副总不太熟，但一来高副总是负责茶叶产业，二来是感谢他的帮助。如果高副总的门路走不通，再去找漆语有限公司的老板。
有先有后，不忽略任何一个人。
“什么事？您说。”高副总摘下眼镜。
“是这样的。由于茶叶收购量的大幅增加，能不能对茶厂再追加一笔投资。”
“大概需要多少？”
“至少一百万。”
“钱不多，但贵村的茶厂规模不大，需要这么多钱吗？”
“不瞒您说，我们昨天就花了十多万。这跟我们以前设想的，完全不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副总问完，这时，卓毅挺了挺身板，开口了。
他首先介绍茶叶收购量，再解释了是因为郭胜导致周边个人做茶叶生意的集体退出，以及生猪产业的损失，导致村民大部分精力都集中在了茶叶上面。
这一系列的新情况，都让他们茶业收购量激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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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变化，只能寄希望于大企业的投资。
高副总听罢，轻吁了一口气，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按照以往的经验，茶叶生意这时早被企业和无数的个人分割一块一块，没想到郭胜一通奇怪的操作，导致了隽岗村茶厂被迫对茶叶生意形成“垄断”。
“看来，你们对这笔钱要的很急。”高副总说。
老主任和卓毅对视一眼。
“这是实情。”老主任回答，“当然，我知道这给您和贵公司添了麻烦。”
“董事长知不知道这件事？”高副总又问。
“他目前还不知道。我们想，先和您说一声，再告知贵公司的董事长。”
高副总点点头，“我明白了。”拿起自己的手机，给董事长打了一通电话。
老主任和卓毅安静的等着。
等了几分钟，高副总放下手机，说：“董事长在外地，明天上午回来。他说，希望明天见一见老主任。”
“那行啊，我们在本地找个住的地方歇一宿，明天再来。”老主任说。
“你们有合适的地方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
“谢谢啊，我们有住的地方。卓毅的大舅哥就在州里，我们去他家住一宿，本来就要把他老家带来的东西送给他。”
“那好，明天上午见。”
“上午见。”
和高副总握完手，老主任和卓毅从办公室走出，径直去停车场。
路上，卓毅问：“是不是真的去我大舅哥家里住？去的话，我提前给他打个电话。”
“刚才是客套的话，我去他家住干嘛？就在附近找家旅馆，胡乱住一宿就行了。”老主任说。
刚才，老主任对高副总说“有东西带给周磊”，卓毅就觉得老主任是在托词。因为，周伯父压根没有让他送东西给周磊。
“明天我睡个早床，您不会责备我吧。”卓毅笑着说。
“不会。董事长想见我，就表明事情成了一半。等我和董事长把话谈完，剩下就是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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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细节，那就需要你。”老主任说。
卓毅琢磨了半天，品出老主任话里味来，他不仅不能睡早床，还要跟着一起去。
星期二的晚上，卓毅在一家不知名的小餐馆买了份快餐，带回酒店房间。白色塑料饭盒里，装着白米饭，爆炒四季豆，番茄炒蛋，胡萝卜丝炒肉丝，加上两瓶矿泉水，总共不超过二十五元。
在酒店里的小桌上吃晚饭。
“真不好意思，要你陪我吃饭。”老主任一脸歉意，“你可以在外面吃完再回来。”
“没关系，有人一起吃，也吃得开心些。”卓毅一边分开一次性筷子，一边说：“而且，这东西还挺好吃。”
“嗯，味道不错。”老主任尝一口番茄炒蛋，眯起眼睛微笑。
“说实在的。我已经有好几年没吃过盒饭，最近的一次是读高中的时候。”卓毅略带回忆的口吻说。
“你读高中的时候，还吃过盒饭？”
“经常吃。我爸在外面打工供我读书，我妈在家辛辛苦苦喂了十几头猪。到校当天晚上食堂是不开饭的，我就在车站吃盒饭，一盒饭当时才卖五块钱。”
“哦。我想起来了，你家以前的确很穷。好像什么好事都在最后面，最后一个买喇叭，最后一个买音响，最后一个买黑白电视机。”
“是啊。我小时候穿过补丁裤子。到学校，还被同学嘲笑过。”
“这有什么稀奇。谁没穿过补丁裤子。我还住过茅草屋，一到雨季，外面下大雨，屋里也下大雨。”
“现在想一想，变化还是挺大的。”
“那是。我们用几十年时间走过别人百年的路，各种辛酸只有自己知道。但是，好歹走出来了。应该对得起摩天崖上，一根根飘荡的红丝带。”
“应该吧。”
吃完饭，卓毅从宾馆老板的私人冰箱里拿出矿泉水。这是他在买盒饭回来的时候，找宾馆老板帮的忙。
喝了口冰的矿泉水，老主任感觉自己一下子回到了秋季。
“卓毅，你真细心。”
“谢谢老主任的夸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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