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了小半个时辰,叶二郎愣是一滴汤水都没浪费,把菜盘子用米饭裹了一遍。
这些菜对于姜芷来说算不上美味,但对于叶二郎和叶小妹来说,已经是珍馐了。
“这些都是给你带的,有鞋子和衣裳,你一个人身在县城,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也别硬撑着,有什么事儿一定要记得捎信儿回来,如果在木匠行呆不下去,别乱跑,直接回家,知道吗?”姜芷摸着叶二郎的头发,温柔地说道。
叶二郎感受到嫂嫂给予他的柔和,他无比温暖。
大哥虽然骤然去了,但他还有大嫂和小妹,还有可爱的侄儿。
他现在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
在那一刻,叶二郎下了决心,在木匠行里无论受了什么委屈都要咬牙坚持下去,绝不能垮。学有所成,日后才能养活全家。
“多谢嫂嫂。”二郎抱手礼道。
看得出来,二郎是个要强的孩子。
姜芷在给叶二郎的包袱里塞了五百文,她没当面说,是怕孩子不收。
现在家里的存款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饿肚子。
还要继续赚取银钱才是,见识过新安县的繁华,姜芷更想去看看焦桐郡,看看楚州,甚至是大夏的都城西京。
叶珩要读书,姜芷不奢求他一定要博取一个功名出来,但求问心无愧。
要给二弟和小妹攒家底,让他们也一世无忧。
把叶二郎送至角门,姜芷才去割了二斤羊肉,和叶小妹租赁了一辆马车回永安镇。
姜芷发誓,走过那一回路后,她日后出远门都不要再用两脚丈量了,实在是太过折磨人,这双脚要是走一个来回,得废。
马车走的大路,早上姜芷和叶小妹为了节省时间,走的小路。
大路会绕一些。
叶小妹在马车上编络子也不无聊,姜芷无所谓,她闭眼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十斤红糖出五斤白糖,扣除成本不算人工费可以获得两贯。
待会儿到镇上还可以委托姜令安的书童帮忙购置十斤红糖,再多就不能了。
恐引人注意。
姜芷认真观察过整个新安县的风土物候,此地气温偏温暖,有的人会为了安然度过一整年会种植两次水稻,也就是俗称一年两熟。
可说明此地偏南方,种植甘蔗未必不可。
甘蔗于每年的三到四月种下,十月过后收获。
或许下次可以去县里码头边问一问,哪里有糖蔗。
姜芷想到了家里那两片旱地,虽是旱地但地势不算高,可以引水灌溉,甘蔗除了前期堆肥,后期基本上不用去管,而且种植一年,以后就不用再重复种植。
“小妹你知道咱们这儿有谁家里面种了甘蔗吗?”姜芷忽然问。
叶小妹迟疑了一下摇头道:“不知道。”她脑子里对以往的很多东西都挺模糊,毕竟她是从十五年之后回来的,很多东西都记不得了。
就连嫂嫂的脸,如果不是再次亲眼看到,她恐怕都难以描摹出来。
“行,晚些时候我再去问问。”
“嫂嫂怎么突然问这个?”叶小妹困惑道。
“我只是有个想法,你知道的甘蔗可以做成糖,我们总不能一直都去买红糖对不对?这样成本太高,如果我们能够直接取材,便可以压缩成本赚得更多。”
红糖的制取法子叶小妹很清楚,但是白糖她的确只见过自家嫂嫂造出来过。
按照嫂嫂的意思来说,她用碳吸走了红糖水里的红色,剩下了白净的糖水,然后再熬煮,只要火候合适,就能得到糖块儿。
这个流程她全程参与过,觉得甚是神奇。
而嫂嫂仅从煮盐就能在脑子里演化推导这些,对此叶小妹十分钦佩。
嫂嫂一直是很聪明又勤劳的的人,也是叶小妹最为佩服的人。
如果上辈子嫂嫂没有出事,那是不是就会出现另外的结局?
都怪她太任性。
这辈子她不会再任性了,嫂嫂无论做什么,她都无条件支持。
而且她都回来这么多天了,那些可怕的危险暂时都还没发觉,叶小妹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最近一定要小心提防,特别是那些陌生人。
还有祥和庄。
自那日嫂嫂说有两个管事过来买地没成后,叶小妹就一直提心吊胆。
上辈子嫂嫂的死似乎与祥和庄有关系。
姜芷没有告诉叶小妹,她把马二拍进沟里毒打了一顿,要不然叶小妹准惊掉下巴。
马车一路颠簸进永安镇,叶珩在见到姜芷那一刻,就差没喊救命了。
他学了一整天的“仁义礼智信”,脑壳疼,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外祖父就是不放过他。
他才三岁,就要承受这样的痛苦,他_(′?`∠)_阵亡了。
叶珩哭哭唧唧得趴在姜芷怀里,委屈得说道:“娘亲,我不想来外祖父家了,呜呜呜~”
“好好好,乖宝不来就不来,娘的乖宝不哭昂。”姜芷忙哄着叶珩,安抚他受伤的小心灵。
姜芷抬头看向正半低着头的姜令安:“阿爹,你今日又做了什么?”她声音清亮又不失柔和,并无质问的成分。
“呃……嗯,只是讲解了两章经文。”姜令安挑着眉,鼻下的胡子一翘一翘得。
“不求甚解,不求甚解,娃娃嘛,时常在他耳边念叨,他准能听进去。”姜令安又道。
“好吧。”姜芷大概知道了缘由。
姜令安失掉了叶大郎这个苗子后,将目光转向他儿子,迫切的希望这个孩子能尽快成长起来继承叶大郎的遗志。
与其说是叶大郎的,不如说是姜令安的。
姜芷觉得他太过心急,殊不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阿爹,《学记》记载教学应当循序渐进,在合适的时候做合适的事,凡事要有个度,珩哥儿才三岁,他理解不了那么深奥的大道理,女儿没办法左右爹爹的意志,但也请爹爹听女儿一句劝,珩哥儿年纪小,断不可过早接触经文,爹爹在经文上的造诣您自己心知肚明,也知道圣人之言看似简单实则深奥,珩哥儿只不过是玩泥巴的年纪,他又怎么会懂得圣人的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