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庭院之中,易逐云环视四周,但见自己所辖“皮包公司”,左右厢房数间,前方主楼亦是平平无奇,与寻常百姓居所无异,略显简陋。
耶律燕见他四处打量,遂上前挽住他左臂,笑靥如花,问道:“夫君,可是有所不满?”
易逐云笑道:“怎会,已是极好。”复又手指几处,言道:“若再植些桃树,那便更妙了。”
耶律燕嗔道:“你又说谎,分明便是觉得我们没有尽心,只是不便言说。”
易逐云轻执她柔荑,笑道:“绝无此事,岂能一开始就奢求皇宫般的气派?万事开头难,这些时日,确是辛苦你们了。”
说着,又宠溺地抚了抚完颜萍的脑瓜。
耶律燕笑道:“玉女峰最近又多了许多人,爹爹聘请了诸多读书人,言道众人皆需衣食,又要发放薪俸,财政颇为拮据。故而拨予我们的款项有限,只能置办如此规模,你可莫要责怪。”
易逐云颔首道:“休要多虑,正可借此发扬艰苦奋斗之风。钱财之事,自会迎刃而解。那些被降服的小门派,令他们每年上缴十分之一,不从者,便让他们满门覆灭。”
李莫愁不禁讶然,抬眼望他,道:“云儿,你……今日好像有些不一样?”
易逐云笑道:“哪里不一样?我仍是我。那些人都是欺压百姓之恶势力,无一无辜,不将他们斩尽杀绝,便是最大的恩赐。
“今日到来之人,除全真教外,其余人大都与汉江水域利益相关。我们强势介入,断了他们财路,他们自会寻衅滋事。
“此时绝不能有丝毫退让,即便全部诛杀,亦须掌控在手,否则将来鞑子大军压境,他们定会助纣为虐,以船助敌。”
李莫愁笑道:“我还道你变成了小魔头。”故意哼了一声,委屈道:“你独自离去也就罢了,还将我三个徒儿拐走。我腹中尚怀一胎,又要带着瑾儿……都怪你,瑾儿才会被那妖女掳走,都怪你,才惹出诸多事端。”
易逐云嘴角抽了一下,道:“对对对,都是我的错,晚上定当好好赔罪。”
众人步入大厅,听得噼里啪啦之声,只见厅中摆放数张桌案,五六名“大头巾”左手拨弄算盘,右手执笔疾书,正自埋头苦干。
大宋读书之人众多,识字率远超汉唐,然朝廷官职有限,难以容纳众多读书人。故而只要肯出钱,便可轻易聘请诸多识字算数之人。
沙通天见易逐云等人步入厅内,大声吼道:“都还愣着作甚?还不起身向教尊行礼!”
言罢,与侯通海上前,单膝跪地,欲行大礼。那几名大头巾亦将笔置于砚上,战战兢兢起身,打量着易逐云。
李莫愁见状,掩口轻笑。
易逐云连忙将沙通天、侯通海扶起,言道:“老沙,这是谁人所教?我们历来无此规矩。”
洪凌波走近,笑道:“这是我的主张,我元真教初建,规矩需得立下,否则何人能服?”
易逐云点头赞同,道:“师姐言之有理,但我教内人人平等,不必行此繁文缛节。日后可修建教堂,供奉万神之神、万教之祖,令入教之人定期祭拜便是。”
洪凌波笑道:“甚好,让那些被我们降服的门派出钱,多建几座,让他们好生祭拜,洗心革面。”
易逐云朝洪凌波竖起大拇指,随即示意众人各自就座,又亲自搀扶李莫愁坐下。
他信手拈来桌上毛笔,但又觉自己字迹丑陋,遂唤来一大头巾,道:“我口述,你笔录。”
接连口述数道指令:其一,命老狗速至襄樊,详察襄樊水域与地势,绘制精细地图,制作沙盘;其二,令付镇岳、雷震、灵智上人、彭连虎等人,辖制汉水小门派,收编恶势力,籍没其财以充教用,广设据点;其三,遣沙通天、侯通海选拔精干,组建水上精兵;其四,嘱耶律楚材规划元真教架构,编纂教史,创办报刊等。
易逐云审视大头巾所书指令,暗赞其字迹遒劲,后世或可称“书法大家”,而今却只能为自己这个“粗鄙武夫”效力。
览毕,逐一钤印,命人送往玉女峰。
易逐云初掌“教尊”之位,经验尚浅,唯有倚重耶律楚材这位执事长老。所幸他目光长远,能把握大局,且能保持武力震慑。
处理完这些琐碎教务,又考虑到全真教已然结怨,担心赵志敬暗杀沙通天、侯通海,但又不便公然除之……
念及此,便嘱咐沙、侯二人暂时闭门不出,待赵志敬自投罗网,再名正言顺地除之后快。
沙、侯二人恭敬应命。
易逐云环顾四周,见家人几乎齐聚一堂,唯独少了程英,便拉着耶律燕至一旁,低声道:“英妹何在?未曾归来?”
耶律燕道:“自庐江一别,她便去寻找你了,至今未归。”
易逐云心头一紧:“她理应知晓我会来襄阳,莫非遭遇不测?或是黄老邪不许她见我?”
耶律燕见他神色不对,便笑道:“夫君莫急……即便回来,也只能独守空闺。”
易逐云笑道:“你不是要与萍儿共赴巫山吗?何时让我一饱眼福?”
耶律燕嗔道:“你还说,哪有这样的夫君?”
易逐云道:“须得先哄好莫愁,唉,你老公我命苦啊。给我两日,定然哄好她。”
李莫愁几声轻咳,二人转头望去,只见她目光灼灼,仿佛捉奸在床。
耶律燕笑道:“师父初来乍到,不熟悉环境,我带你去挑间房。”
上前挽住李莫愁的手,全无师徒间的敬畏与尊卑。
李莫愁亦不以为意,道:“甚好。”
二人携手,牵着瑾儿,往后院行去。
易逐云道:“那我的呢?难道要我露宿街头?”
沙通天哈哈大笑:“教尊岂能露宿,有这么多夫人相伴,何处不可安歇?”
洪凌波与完颜萍闻言,脸颊绯红。
易逐云左手执洪凌波玉手,右手挽完颜萍之臂,跟着去了后院。
见耶律燕与李莫愁从后院门出去,易逐云也尾随其后,但见巷对面高墙大院,赫然一座豪宅,忍不住道:“这是谁家宅邸?咱们抢了吧。”
洪凌波掩口笑道:“这是完颜师妹的,你抢了人还要抢宅子吗?”
完颜萍道:“都是一家人,何必分你我。”
说罢,羞涩地低下头。
易逐云心想:“我媳妇这么有钱?我竟然不知道?”笑道:“那是,这软饭我吃得津津有味。”
一手揽着一个,纵身跃上院墙,只见楼阁错落有致,占地广阔,富丽堂皇,园中更有亭台楼阁,曲径通幽,景致宜人。
易逐云携二女跃入园中,暗赞此园收拾得真好,但见轩窗明亮,门户敞亮,壁上挂满书画,床头堆满书籍。
庭前院后,碧桃与海棠交相辉映。
廊下阶前,芍药与玫瑰争奇斗艳。
梅树环绕屋舍,翠竹点缀围墙。
栏杆曲折相连,窗棂花朵掩映。
楼阁床榻铺设,庭轩枕衾齐备。
易逐云喜笑颜开,将二女扔到楼阁榻上,扑身而上,笑道:“师姐、师妹,快叫我大官人。”
洪凌波与完颜萍皆啐了一口,完颜萍更是羞得转过头去。
易逐云道:“怎地没个葡萄架?以后怎么荡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