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力气实在太大了

胖和尚紧追易逐云一个时辰有余,竟始终难以接近,何况易逐云还携带着二人同行,这让胖和尚心中不禁惊异。

再向北疾追一个时辰,东方泛起鱼肚白,易逐云的身影依旧遥不可及。

胖和尚心中暗想,这人的轻功造诣,实属平生罕见,愈发想要与之结交一二。

抵达泾县,胖和尚心想这样追赶下去恐怕难以如愿,于是决定进城暂歇。

踏入一家客栈,只听一位老者滔滔不绝:“……你们看看那金军营寨,旗帜飘扬,几乎遮蔽了天日,似乎连日光都为之黯淡。但咱们岳元帅,神色自若,一声令下,全军上下无不斗志昂扬,誓要将金虏逐出中原!”

和尚步入客店内,目光扫了一圈,发现易逐云与耶律燕正大口享用美食,而颜婳则端坐一旁,没有吃东西。

店小二迎面而来,和尚轻轻拨开他,径直走到易逐云身旁落座,故作庄重地单手合十,笑道:“贫僧无碍,见过鸡坤兄台。”

见易逐云只顾埋头苦吃,并不理睬自己,便转头望向耶律燕与颜婳,微微颔首道:“见过二位女侠。”

见桌上尚有一整鸡,无碍和尚右手便欲伸去取鸡腿,然而未等其手触及,一双筷子已抢先一步,直指他的“阳溪穴”。

无碍和尚急忙缩回手,左手再次试探而出,那筷子却又指向了他的“三间穴”,迫使左手同样收回。

无碍和尚看着易逐云,笑容满面。

易逐云对和尚僧侣向来没什么好感,尤其是那些为蒙古效力的密宗僧人,他说道:“你这和尚,不在庙里清修,竟跑来抢小爷的肉吃。”

无碍和尚笑道:“贫僧法号无碍,江湖人称‘狗肉头陀’,不忌荤腥,无碍无碍,吃了也无妨。”

易逐云觉得这法号和外号颇有意思,笑道:“在下易逐云,字无忧。乃是那皇帝欲除之而后快之人,那皇城司被我一把火烧了,附近的兵器库也被我点燃,无碍兄若跟我一起,怕是要无辜受累。”

无碍和尚一愣,没想到眼前的竟是大名鼎鼎的易逐云,心想难怪轻功如此卓绝,难怪皇城司擒不住此人,难怪能在万军之中生擒蒙军主帅,果然是名不虚传,当即笑道:“无碍无碍,易大侠心系苍生,乃真正的英雄,贫僧能得见易大侠,乃三生有幸。若真因易大侠而受牵连,那是贫僧的福分,贫僧可以名扬千古了。”

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易逐云也大笑,“什么大侠英雄,愧不敢当,只不过是不想让蒙古野人得逞罢了。”

说着拔出匕首,将桌上那只熟鸡轻轻一挑,只见他手腕翻飞,快如闪电,唰唰唰地一会儿工夫,那鸡肉已被切割成许多小块,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盘中。

易逐云收起匕首,递过一双筷子,将那盘鸡肉推到无碍和尚面前,笑道:“请享用。”

无碍和尚笑道:“古有庖丁解牛,今有无忧兄妙手解鸡,实在痛快至极。”也不客气,接过筷子,用手抓着大吃起来。

耶律燕见状忍不住笑了,说道:“无碍大师,你不忌荤腥,那你杀人吗?”

无碍和尚道:“贫僧不犯杀戒。”

耶律燕道:“若是大师见到一群和尚杀人,会怎么办?”

无碍和尚道:“贫僧会出手阻止。”

耶律燕道:“这么说来,大师是想帮蒙军了?”

无碍和尚正色道:“蒙军残暴不仁,猪狗不如,不是贫僧眼中的人,贫僧岂会帮他们作孽。”

耶律燕笑道:“大师果真是性情中人。请问大师,那蒙古安插在宋境内的细作,在你眼中,算不算人?”

无碍和尚道:“助纣为虐,也不算人。”

耶律燕笑道:“我也是这么看。”

她看了一眼颜婳,心想:“这女子容貌不错,最好嘴巴再硬些,到时候师父将她给解决了,相公也没什么好说的。”

颜婳心中冷笑,心想:“你们皇帝昏庸无能,都要杀你们了,你们还站在他一边,简直是愚昧至极。”

正当众人享用美食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不一会儿,店内又涌入了八九人。

其中一名大汉粗眉大眼,威风凛凛,众人分成两桌坐下,开始点酒点菜。

只听那说书人继续讲述:“岳元帅一马当先,骑着他那匹威风凛凛的白龙驹,手中的沥泉神枪闪烁着银光,直奔金兀术而去。

金兀术见状,亦不甘示弱,挥舞着手中的金雀大斧,嗷嗷叫着迎了上去。两位英雄好汉,枪斧交加,斗得难解难分,看得众将士热血沸腾,连连叫好……

斗了三十多个回合,岳元帅心想:‘这金兀术果然名不虚传,力大无穷,但咱也不能光靠蛮力取胜。’于是,他心生一计,假装不敌,拨马便走。

金兀术哪里肯放过这大好机会,大喝一声:‘岳飞,哪里逃!’拍马就追。

岳元帅一边跑,一边暗暗布置下天罗地网。待金兀术追至一片密林之中,忽听得一声震天响的炮声,四周埋伏的岳家军将士如同神兵天降,将金兀术团团围住。岳元帅趁机回马再战……”

只听那大汉打断道:“别说了。”

说着扔了一块银子到那说书老头身前。

那老头笑道:“这位客官,喜欢听什么,老朽给您换个故事?”

那大汉道:“不必了,听了心烦。最后还不是被奸臣给害死了。”一脸不悦。

旁边一人附和道:“正是,以前有奸臣秦桧,现在有丁大全。”说着喝了半碗酒,砰地一声将碗重重放在桌上。

易逐云抬眼望去,笑道:“兄台勿怒,那丁大全已经死了,昨夜我把皇城司给烧了,顺手把他给解决了。”

那大汉大惊失色:“此言当真……这……烧皇城司……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无碍和尚抹了抹嘴,扭头笑道:“不止烧了皇城司,那都作院也被烧了,轰轰轰,哈哈哈哈哈。”

易逐云笑道:“谁有本事来诛九族,尽管来试试,看是他死还是我死。”说着扫视了一遍店中客人,说道:“谁想赚钱的,快去县衙告密领点赏钱。在下正好想多杀几个狗官泄愤。”

那大汉立刻站起身来,环顾店里客人,冷声道:“谁若不识好歹胆敢去告密,我赵时哽与他势不两立!”

一位客人说道:“理当如此,这位大侠杀了奸臣,是为民除害,谁若告密,我也与他势不两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均说杀得好。

易逐云忙抬手示意赵时哽坐下,笑道:“赵兄不必如此,那临安城里,皇城使联合蒙古金轮法王都困不住我,何况是这小小的泾县。”

赵时哽大笑,“正是。”顺手倒了两碗酒,端到易逐云面前,说道:“在下赵时哽,乃杜杲杜将军亲卫。”

易逐云起身接过,笑道:“在下易逐云,乃一介亡命之徒。”

两人大笑,大口喝酒。

无碍和尚站了起来,笑道:“这,没有贫僧的酒么?”

此言一出,更是逗得众人大乐。

赵时哽笑道:“店家,上酒。”

随即吩咐手下自行饮酒,自己坐在无碍和尚身边,说道:“杜将军被奸臣诬陷,现在仍在牢中。我等虽被放出来,但已经被革职了。”

易逐云点点头,心想:“现在去临安救人,确实危险,韩震倒是不足为惧,但是金轮功力深厚,打不过只能跑路。”

赵时哽又道:“若是杜将军坐镇指挥,蒙军早就退兵了,战事何至于拖到现在。”

易逐云道:“赵兄莫急,我们正要去庐江县,那里有数千援军,到时候内外夹击,干掉察罕并非不可能。”

赵时哽道:“谈何容易,蒙军中高手如云,杜将军曾派敢死队多次刺杀察罕,都是有去无回。”

正说着,店家送上了一坛酒。

易逐云给二人各倒了一碗,笑道:“到时候看看情况,如果有机会,我会出手。”

无碍端起酒碗,大喝一口,道:“多谢易大侠倒酒,贫僧愿意陪你走这一遭。”

赵时哽道:“待我去无为军集结乡勇,再与易大侠同行。”

易逐云笑道:“好,到时候咱们在庐江县会合。”

几人各自大喝了几碗,均是热血沸腾,仿佛马上就要上战场一般。

从赵时哽口中得知,目前庐州城里大约有两万多宋军,主持大局的是陆旺和李威两位将军。扼守淮水的是吕文德、聂斌等率领的七八千水军。

众人吃饱喝足,一齐北上,到达无为军,赵时哽带领手下召集乡勇。

易逐云心想:“这腐败的大宋,真配不上赵时哽这样的热血男儿。”告辞后,与耶律燕、无碍和尚和颜婳继续前往庐江。

至庐州城南边,只听得喊杀声不绝于耳,马蹄声隆隆,待得靠近一看,原来是宋军在操练,约有五六千人。

耶律燕拉住他,问道:“相公,这阵法如何?”

易逐云看了一眼,完全看不懂,笑道:“我在这方面,那是一窍不通。”摇了摇头。

耶律燕道:“也有你不知道的,嘿嘿。”

这次绕了一圈又回到庐江,洞房也没洞房成,反而差点两次丧命,此刻才感觉到些安全感。

进城后,一行人来到一处宽敞的宅院。

耶律燕径直奔了进去,叫道:“师父,我回来了。”

易逐云叫道:“燕儿,等等啊。”心想自己带着颜婳,一会儿李莫愁生气了可怎么好。

他心中忐忑不安,担心到时候李莫愁忍不住要动手。又想,她若真要打我,我就跑就是了,一手提着颜婳,与无碍和尚大跨步走进去。

刚走出几步,一道人影跃至面前,问道:“你就是易逐云?”

原来是一位女子,看起来二十多岁,身穿白衣,皮肤略显苍白,下巴上有一颗痣,眼中带着几分狡黠。

易逐云笑道:“正是在下。”

那女子看了颜婳一眼,二话不说,一脚朝易逐云的要害踢来。

易逐云左脚一抬,踢向她的小腿。

那女子见他居然能后发先至,连忙收腿,但她不知道易逐云这一脚只是虚招。只见易逐云腿势一变,侧身一腿踹向她的面门。

她来不及躲闪,连忙双臂防御,瞬间一股巨力袭来,自己被踹出去数丈远方才稳住身形。

易逐云道:“姐姐是想让我断子绝孙吗?你的功夫还没达到这个程度。”

那女子娇声喝道:“再试试!”右手已甩出一条长鞭,鞭梢还有一把小刀,直向易逐云面庞射来。

易逐云一把抓住那鞭,笑道:“再来我可要用力了。”

那女子运力扯了扯,竟不能将鞭子夺回,脸颊涨红,叫道:“撒手。”

无碍和尚跃至一旁看热闹。

却见大厅里步出许多人,其中有十几个尼姑,还有一位三十多岁的文士,他宽袍大袖,头戴方巾,手持折扇。

那文士笑道:“我来试试!”

随即纵身向前,手中扇子直点易逐云要害,易逐云右手轻轻一拉,手腕一旋,将那鞭子缠在那扇子上,向后退了两步。

那女子用力一拽,与那文士较劲,竟也拽不动。那文士手腕翻转,扇子便挣脱了鞭子的束缚。随即欺身上前,扇子一展,向易逐云脖颈划来。

只见那扇子上画着个无常鬼,易逐云道:“还来?这是要干什么?”心想:“这都是哪里来的武林人士,竟是一个也不认得,况且这二人笑容上都能看出几分邪气。”

后退一步,右手顺着那扇子划去的方向推去,将那扇子合拢握住,微一用力,那文士忙叫道:“等等等等,扇子经不住易大侠的力道。”

易逐云这才松手,笑道:“学武之人,你这身穿着倒是少见。”

那文士抱拳道:“让易大侠见笑了,在下张一氓。”随后介绍那女子,“这位姑娘乃玉面修罗韩无垢。”

韩无垢哼了一声,不屑地瞥了一眼易逐云。

易逐云只觉两人名字有些熟悉,但又没什么印象,心想:“这都是莫愁儿找来的人?武功倒是都不弱。”只得抱拳:“失敬失敬。”

话音刚落,又听得一声冷哼,一个黑影窜了过来,易逐云心想又是谁呢,随手一掌拍出去,使上了三分力道。

那黑影闪身躲过掌风,近身一爪又从自己下体抓来。看起来乃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一身黑衣,还戴着个尼姑帽,比那韩无垢还要俊俏几分。

他双腿连环两脚,又退了一步,喝道:“怎地都想我断子绝孙么?”

那尼姑喝道:“一日间强取五个女子,还逃跑,没几天又带来新的女子,贫尼这辈子没见过你这般负心薄幸的男子。”

双爪舞动,大声喝道:“看招。”

步法精妙,连环攻来。

易逐云抓着颜婳连忙躲闪,心想这都是哪里来的武林人士,怎的都不讲道理,我娶五个娘子怎么了,又没碍着你们什么。又想莫愁儿以前是道姑,难道认识什么尼姑的朋友?

黑衣尼姑数招落空,见易逐云身法奇快,提着个小女子自己竟也跟不上,更加愤怒。哇哇哇大叫,爪法毒辣异常,均是向着易逐云下体攻去。

易逐云将颜婳扔向无碍和尚,叫道:“无碍兄,帮我看着她。”

他脚步在院墙上奔跑,微一借力,落在黑衣尼姑身后数丈远。

颜婳像物品一样被扔来扔去,心中恼怒却是无可奈何,心想这臭尼姑是不是有神经病?今日怕是难逃一死。

只听黑衣尼姑怒叫道:“你这负心男子,这个时候居然还护着那小贱人。”疯魔了一般,直朝颜婳杀去。

易逐云心想:“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叫道:“师太,莫伤她,她是蒙古细作。”

那黑衣尼姑哪里管他说什么,一爪抓向颜婳的喉咙。无碍这和尚自觉自己是出家人中的另类,没想到这尼姑更是另类,忙抓起颜婳的胳膊后跃丈余,堪堪躲过。

黑衣尼姑如影随形,虚晃一招,向无碍的下体攻去,无碍大惊,将颜婳推到一边,自己在地上打了个滚堪堪躲过,口中叫道:“莫非是绝户圣手 圣因师太?”

黑衣尼姑冷然道:“贫尼还以为没人认得我了!”又朝颜婳杀去。

颜婳穴道被制,哪里能反抗,千钧一发之际,易逐云已到,提着她又扔向无碍和尚,心想:“招式这么歹毒邪门,怪不得叫绝户圣手。”

无碍见颜婳又被易逐云扔过来,大声叫道:“易大侠,莫害贫僧啊!”

张一氓哈哈大笑,韩无垢也忍不住莞尔。那些尼姑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

无碍和尚可是听过圣因师太的大名。听说这圣因师太出家前,曾嫁了一秀才,后来那秀才暗中跟别的女子偷欢,被圣因师太逮了个正着。圣因师太捏爆了她的丈夫下体,他丈夫直接被捏死了。那与她丈夫偷欢的女子也被她打死了,随后出家。据说她最是看不惯那些负心薄幸的男子,江湖上被她捏爆的男人不下百个!

易逐云自是不知道这些,所以不理解这尼姑为何如此疯魔。双腿连环,或扫或踹或踢。

易逐云也不想伤她,毕竟都是来抗蒙的武林同道。

圣因师太恁是没法近身,只气得哇哇大叫,又纵身朝颜婳杀去。

易逐云心头一震,叫道:“且慢,不可杀她!”随即身形如电,紧随其后。

无碍见圣因师太再度出手,便将颜婳奋力掷向易逐云。

正当易逐云欲伸手接应之际,只见一道身影掠空而至,先一步接住了颜婳,随后飘然落在易逐云身后两丈开外。

易逐云转头望去,不是李莫愁又是何人?

正待开口,程英、完颜萍、洪凌波与耶律燕已轻盈来到李莫愁身边。

耶律燕俏皮地朝易逐云吐了吐舌,眨了眨眼睛。

面对此情此景,易逐云竟不知该如何开口,难道真要唤她们“五位娘子”不成?

忽感背后劲风迫近,易逐云并未回头,即刻旋身,全力挥出一腿。

圣因师太急忙护住头部,但仍被这一击扫出数丈之外,险些立足不稳。

此刻,她方知自己并非易逐云敌手,心想:“这负心郎武功的确高强,但似也不及李莫愁,李莫愁怎会败在了他的手下?”

周围的尼众急忙上前搀扶圣因师太。

易逐云瞥见李莫愁眼眸中既有哀怨又有愠怒,心中不禁一紧。再望向程英、完颜萍、洪凌波以及耶律燕,除了耶律燕外,其余娘子皆有怨气。

易逐云只觉一阵头皮发麻,勉强挤出一抹微笑,说道:“莫愁儿,这次我做得有些过了,……你可千万别动武,其他的事都好商量。”

圣因师太冷言道:“莫愁妹子,我记得你可不是这样的,咱们曾发誓要铲除世间所有薄情寡义之人,你……该不会忘了吧。”

李莫愁闻言亦面露尴尬,勉强笑道:“圣因姐姐,我打不过他,没法杀得了他。”

圣因师太轻哼一声,不解地道:“我看他的功力不如你,怎可能打不过他?”

李莫愁双颊泛起红云,低声道:“你有所不知,他……他力气实在太大了。”

原想说易逐云的剑招是自己的克星,最终还是改口为“他力气实在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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