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闻言浑身一震,虽然他对政事知之甚少,但他却清楚地知道,世家门阀是个什么概念,即便是他父皇都对这些世家门阀忌惮三分,李浩居然想要对博陵崔氏动手,他怎能不震惊,他想劝李浩,可是一想到崔氏居然造反,而且是利用灾民造反,如此卑劣行径,实在可恶,他也想弄死崔氏,可问题是,崔氏的势力太大,而且是大唐诸多门阀士族的代表,一旦对他们动手,将会引起轩然大波,说不定其他士族会因此皆起反心,李治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李浩见他满面担忧之色,淡然一笑,道:“你放心,崔氏再强,也抵不过你父皇的一句话,临行之前,你父皇早就授我密旨,若是崔氏敢妄动,让我搜集证据,便宜行事。”
“当真?”李治闻言双眼一亮。
李浩从怀中取出密旨和鱼符递给李治,李治展开一看,立刻激动起来:“河北道黜置使啊,太好了,先生可搜集到崔氏谋反的证据了?”
李浩微笑点头:“李承天已经被擒,他对于谋反之事供认不讳,而且也供出了博陵崔氏,只要让他写出供词,那就是铁证如山,你父皇其实早就想对那些阳奉阴违的门阀世家动手了,只是一只以来寻不到他们的把柄,毕竟他们太狡猾了,如今把柄在手,还用跟他们客气吗。”
“太好了!”李治将密旨和鱼符还给李浩,兴奋道,“终于可以为那些灾民讨回公道了,我恨不得现在就带兵去攻打崔氏!”
“不急。”李浩缓缓道,“还是先等等陛下的旨意再说,同时你派人放出风声,就说此次咱们成功击溃叛军,但却让叛军首领和重要人物逃脱了,别让崔氏起疑,我要打他们的一个措手不及。”
“好,这个简单。”李治点头,又问,“还有什么其他要做的?”
李浩可以看得出来,李治这小子现在很亢奋,便笑道:“还有就是让李承天写供词了,原本这件事我是打算自己去做的,既然你这么积极,就交给你吧,毕竟你们也算是堂兄弟,你去与他见上一面也好。”
“好。”李治拍着胸脯道,“这件事也包在我身上,还有吗?”
李浩想了想,道:“还有就是你每天早晚去灾民营地去探望灾民,对他们嘘寒问暖,关心一下他们,问问他们有什么需求,有没有人生病,能够帮他们的,尽量帮,不要推诿,不过你去的时候最好带着高手侍卫防护,毕竟那里人太多,鱼龙混杂,万一还在其中藏有乱党,你就危险了。”
“嗯,先生说的是。”李治点头道,“咱们这次的主要目的就是治灾,灾民们遭了难,心中一定不好过,咱们应该关心他们。”
李浩微笑不语,李治果然天真,李浩的想法可不是这样的,李浩之所以让李治去关心灾民,就是为了让李治在灾民的心中竖立起仁德形象,让灾民感念他,记住他,灾民也是百姓,这里有二十多万百姓,当灾患过后,他们又会重新生活,身为百姓,居然见过晋王,这是一个值得吹嘘的事情,他们肯定会到处宣传晋王仁德爱民,二十万人的宣传力可是非常可怕的。
李浩这是在为李治造势挣名声,以便于以后他继位,假如百姓们都认为晋王是个仁德之人,爱护百姓,那李治当上太子的话,必定万民称颂,欢歌鼓舞。
不过李浩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样的行为有点腹黑,这等于是利用百姓,虽然这并不会对百姓造成伤害,但还是利用,然而李浩无所谓,腹黑就腹黑吧,自己既然要扶持李治,那么就要帮李治做一些灰暗的事,李治那么单纯,就让他继续善良下去吧,所有阴暗面的事,由自己来处理,毕竟李浩认为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接下来几天,李治开始按照李浩的吩咐,先派人去定州、恒州和易州传达消息:隐太子李建成余党叛乱,已被清剿,可惜敌首和重要余党逃脱,不过他们解救了二十余万灾民。
做完这件事后,李治便去禁闭室见李承天,还是上次关押李浩的禁闭室,不过他们对李承天很客气,起码没有将他关在铁笼子里,但即便如此,李承天还是感觉要崩溃,四周一片漆黑,仿佛有无尽的压抑之感,他感觉呼吸都困难,他开始诅咒军师,为什么要发明小黑屋这种东西。
李治见到了李承天,并且跟他谈了很久,李治很健谈,而且两人年纪差不了几岁,刚开始有点生分,聊着聊着,就开始谈彼此的经历,李承天给李治讲了这些年来自己的经历,他现在很后悔,自然是后悔谋反的事,他直言不讳地表示很羡慕李治,可以做一个逍遥自在的王爷。
李治劝慰了他一番,并答应回去之后替他向父皇求情,当然他不会傻到拍胸脯担保他不死,只是求情而已,最终决定权还是在李世民那里,毕竟李承天犯的是谋反大罪。
最终李治很顺利地便让李承天写下了供词,没用任何刑讯手段,当李治拿着供词交给李浩的时候,把自己跟李承天唠嗑的事情告诉了李浩,李浩听完不禁感慨,真是傻人有傻福,这样也能要到供词,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虽然李承天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李浩,但那只是口头述说,无法形成证据,随时都可以翻供的,然而一旦写下供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谋反之罪定下,无法更改,那也就直接宣判了李承天死刑,李浩原以为李承天不会轻易地写下供词,还打算用一点刑具呢,现在看来,似乎全免了。
又过两天,有快马送来圣旨,革去定州刺史秦淼职位,拿入大狱查办,定州刺史之位由李浩暂代,五万石粮食已经离开长安,正在送往定州。
接到圣旨后,李治欢呼雀跃,因为他们可以拿办那个讨厌的秦淼了,他能不开心吗,李浩却是波澜不惊,甚至都没有任何动作,因为这不是他要等的圣旨,他要等的圣旨,现在估计还在路上。
而就在这天,陆云和陈松一起苏醒了,这两大高手昏睡了足足三天,可见他们伤得多重,不过这三天的休养真的非常重要,二人醒来之后精神非常好,而且同时求见李浩。
李浩分身乏术,便将他们请到自己房里,一起说事。
李浩正坐在案前,陆云和陈松进来了,由于他们大伤未愈,李浩一见他们进门就赶忙道:“快来坐下,莫要行礼。”
陈松过来坐下了,然而陈松却没坐,而是垂着脑袋站在陆云旁边,满面沮丧道:“少爷,我对不住你。”
李浩闻言不解地问:“何出此言?你如何对不起我了?”
陈松声音低沉,缓缓道:“我的师父,还有我的师兄,他们参与了这次的叛乱,这次你被劫走,也是我师兄和人合力而为的。”
李浩闻言笑了起来,敢情这家伙昏睡了这么多天,还不知道事情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他淡笑摆手,道:“这些我早就知道了,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不能混为一谈。”
陈松闻言一愣,没想到李浩早就知道了,而且居然丝毫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他更加自责,道:“是我没用,没能护住少爷,让少爷犯险了。”
“快别这么说。”李浩上前扶他坐下,道,“这次若不是你带着晋王找到这里,只怕我真要一命呜呼了,是你救了我,我欠你一个天大的恩情,以后只要你有所请,我会尽量答应你。”
陈松有点懵,自己是来请罪的,怎么变成受赏了,一旁陆云捂着胸口轻咳几声,声音沙哑道:“你愣什么,少爷夸你呢,还答应你一个要求,仔细想啊,一定要想一个大要求,咱们家少爷可是有本事的人,你这要求提得太小了,就是瞧不起他。”
“陆云你真是……”李浩闻言笑骂,“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腹黑了。”
陆云咧嘴笑道:“近朱者赤嘛。”
李浩再次拍了拍陈松肩膀,道:“以后你是我的人,跟那群反贼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好好跟在我身边就是。”
“是,多谢少爷。”陈松闻言只觉鼻子发酸,李浩虽说是他主人,但却没有一点主人的架子,感觉倒有点像亲人,这次确实是他没保护好李浩在先,倘若按照他师父的个性,估计直接弄死他,但李浩只是淡然一笑,反过来还安慰他,他自小孤苦,一生在练武和杀人中长大,是李浩让他感受到了阳光的温暖,他已暗暗决定,终此一生,只服从李浩一人,至死不渝。
接下来,李浩又问陆云:“陆云,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陆云忽然双眉蹙起,神色变得凝重无比,道:“少爷,我追杀一个叫梁鼎的反贼时,遇到一个高手,将梁鼎救走了,那人十分厉害,一掌便将我震伤,若不是我逃得快,只怕就回不来了。”
李浩和陈松闻言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陆云所说的这个人是谁,自然就是陈松的师父,那个戴着斗笠的神秘人。
李浩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此人就是陈松的师父,他已经见过我了。”
“啊?”陆云转头惊骇地看了一眼陈松,复又看向李浩,震惊问,“他见过你了?在哪里?”
“就在这个院子里。”李浩将当晚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当陆云听说神秘人竟在天罗地网般的围困下扬长而去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是高手,所以他清楚地知道,想要在那种情况下脱困是何等之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