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琳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从华山回来,并没有见到令狐师兄。
刚到恒山脚下,却见到了一场杀戮。
恒山定逸,定闲,定静三姐妹,在与一群黑衣人交手。
应该说,是在被围杀。
黑衣人的武功,都很强。
尤其是一门掌法,甚是诡异,掌门师父三人,勉力抵抗,长剑呼啸,却显然,不是黑衣人的对手。
定逸心中害怕,正要大声呼救。
一双大手,从身后穿出,将她的声音,压在喉咙中。
“嘘。”
不戒和尚,一直跟着仪琳,此时,面色凝重。
“爹爹。”
定逸不懂。
为什么不让自己叫人?
恒山师姐妹,剑法超群,此时掌门被围攻,当全力救助。
“救不了。”
不戒和尚,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哪来的这一群黑衣杀手,个个武功,都在一流之上。
十个人围杀你们掌门,她们三人,死定了。
就算是爹上去,也不过是多了一具尸体。
你看那位与定闲师太交手的黑衣人,一手掌法,纵横开阖,精妙之处,却又十分诡异,大异于我中原武功,乃是专为杀伐而创的武功。
定闲师太,久不与人动手,若是比武教技,武功自然不在此人之下,然而,生死杀戮,岂是比武教技可比?”
不戒和尚低声的为仪琳解释。
想了想,抚手点了仪琳的穴道。
“爹爹的武功,比起定闲师太,不过伯仲之间,而对方,这样的人,有五个。”
是的,五个初入超一流的杀手。
仪琳再次惊慌起来。
他终于知道,自己的爹爹,不去帮忙的缘由了。
这可怎么办?
掌门等人,难不成,要遇害了?
不好的想法,一闪而逝。
容不得仪琳再去思考,战场中,已经发生了变化。
首先是定静师伯,被黑衣人一掌击中。
身体摇晃了两下,再也坚持不住,盘膝坐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然后是定逸师叔,被黑衣人打中心口,扑倒在地上,竟是一动也不能动了。
显然是被害了。
五个人围攻掌门真人,不过两三招,掌门便坐倒在地上,手持一串佛珠,猛地一扬。
佛珠飞过天空,竟是向着自己飞了过来。
“恒山掌门,可惜了。”
不戒和尚一把提起仪琳,足尖在地上一点,纵身而起,抓起佛珠,飞也似的逃走了。
一路上,风声呼啸,仪琳穴道被点,只能被自己的爹爹抓着,在山林中穿梭。
也不知道逃了多久,不戒和尚喘着粗气,将仪琳放下。
挥手解开了仪琳的穴道。
“爹爹……”
仪琳痛哭出声。
三位将自己养大的师父,就这么被人害死了。
而自己就在她们不远处,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乖女儿,你们恒山派,这是惹了哪路杀神?”
不戒和尚心有余悸。
五个超一流,这不是一般的势力,能够拿的出来的。
整个中原武林,除了少林武当,也就日月神教,还有如此的高手。
可对方杀人的手法,自己竟是闻所未闻。
难不成,和两广有关?
想起几个月前的传闻,不戒和尚后背发凉。
若真是如此,那麻烦,就真的大了。
那可是颠覆了两广大地的庞大势力。
“乖女儿,你先别哭,咱们再潜过去看看。”
越想越是感到这件事的深不可测。
不戒和尚想要搞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扶着仪琳,这一次,没有再点了女儿的穴道。
一路潜行,谨慎小心,生怕碰上那五个黑衣人。
好在,黑衣人似乎离去了,他们回来的时候,只看到定静师太,与定逸师太的尸首。
定闲师太,竟也同时消失了。
“师叔,师伯!”
仪琳扑上去,抱着师伯的尸首,眼泪连珠串一般落了下来。
到底是什么歹人,竟然来到恒山脚下杀人?
“乖女儿,定逸师太,还有气。”
不戒和尚检查二人的伤势,想要看出黑衣人的武功传承。
不过,这的确是一门不见于中原的功法。
被杀的定静,全身被阴寒之气缭绕。
而定逸师太,也是面色苍白,体内经脉已经彻底被冻结,显然是救不活了。
“师叔,师叔,弟子仪琳见过师叔!”
仪琳一听师叔还活着,急忙抱起师叔的身子,只是,师叔的身子,怎么这般的冰冷?
“仪琳,仪琳,好孩子。”
定逸幽幽的醒转。
看到仪琳,想要最后摸一摸恒山弟子的脸,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师太,对方到底是何人?
不似中原武林的路数。”
定逸望着不戒和尚,此时此刻,再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用力扯下腰间被割裂的一块衣衫,沾着嘴角的血。
喉咙中一阵腥味传来,脑海中,一片空白。
定逸定了定神,手指颤抖着,写下“少镖头”三个字。
抓起染血的布片,挣扎着,想要交到仪琳的手中。
“师叔,是要去找少镖头吗?”
仪琳急忙接过定逸血书,忍不住,泪水又流了下来。
定逸师太看了一眼不戒和尚手中的佛珠,眼睛眨了眨,想要说话,喉咙一口血涌出,只发出了“赫赫”的声响。
“佛珠,血书,少镖头?”
不戒和尚心领神会,将佛珠,用血书包了,交到仪琳手中。
定逸师太最后看了一眼仪琳,双目猛地瞪圆,一口气没上来,竟是就此去了。
“弟子知道佛珠,乃是恒山派掌门的信物,且还有一柄木鱼,一卷经书,一柄短剑,都在恒山掌门师父的卧室中。
可是爹爹觉得,恒山派遭此大变,怕是山中也有坏人。
他便带着弟子,趁着夜色,潜入掌门房中,拿出了四件掌门信物。
一路,便向着福威镖局而来!”
仪琳一番话说的断断续续,偏又一边说,一边泪水已经流了下来。
“弟子只知道将掌门信物,按照师叔所托,送到福威镖局,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仪琳泪眼婆娑。
她本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而已。
偏又天性纯良,从未对这个世界,有过恶念。
遭此大变,早已经完全乱了心神。
若不是不戒和尚一路护送,怕是早就已经被黑衣人捉去了。
“别怕了,到了福威镖局,你就安全了。
至于接下来怎么做,本镖头自然晓得!”
听雨楼,竟然敢染指恒山剑派?
看来,两广之败,让他们改变了策略。
只是,就算是拿下了恒山掌门,又能干什么?
这是苏平未曾想通的地方。
难不成,要助日月神教,一统江湖,先从五岳剑派入手?
八成便是这样了。
也不知道,任我行的黑木崖之行,结果如何了?
嗯,可能还没去。
也说不定。
“少镖头知道?”
仪琳睁大了双目,有些惊讶。
果然是师叔临终所托之人,竟是这般聪慧。
“恒山有变,掌门被害,对方所图,大抵不过是恒山剑派的弟子而已。
只要掌门信物,在我们手中,对方就算是有所行动,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苏平了解恒山众弟子的秉性,虽是女流,却不输天下男儿,乃是当世少见的侠客。
定逸此举,显然是要让自己,为恒山再立掌门,不使恒山传承断绝。
“行了,你也别哭了。
听雨楼既然来了,本镖头自然是要会一会的,至于此物……”
苏平将仪琳带来的东西,摊开了,放在桌面上。
“你有钱吗?”
仪琳一愣,不知道这位少镖头,何出此言。
不过,她也猜不透别人的心思,只能点了点头,从袖口中摸出一些碎银子。
“弟子就这么些钱,不知少镖头要钱干什么?”
在仪琳简单的脑海中,师门有难,江湖侠义之士,当然是拔剑相助。
却不知道,少镖头,从不做没钱的买卖。
“行,有钱就行,本镖头先收个订金,等到恒山之事了结,你让新掌门,将镖银送到福威镖局即可。
至于数量,让她掂量着办就行。”
苏平说着,从仪琳手中,拿出一枚碎银子。
大概一钱的样子,也就值百十来个铜板。
“这趟镖,本镖头接了。
说吧,什么时候去恒山?”
苏平一番操作,将仪琳给弄糊涂了。
原来少镖头是跟自己要钱?
一钱银子,竟然只是订金,这少镖头,难道不知道,一钱银子,可以买好多个白面馒头吗?
还有,定逸师叔的意思,是让少镖头上恒山吗?
自己怎么不知道?
“弟子,弟子也不知道,一切都听少镖头的。”
仪琳脑袋瓜,已经转不过来了。
自己果然不适合闯荡江湖,这江湖上,人们的想法,都太难猜了。
“嗯,那就明天再看吧。”
苏平想了想,仪琳心思单纯,能够看到的,未必是整件事情的全部。
今夜,还要会一会不戒和尚,才能有个定论。
只是,黑衣人竟然带走了定闲师太?
这让苏平,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怎么,像是左冷禅的手段?
难不成,这位嵩山掌门,五岳盟主,又动了五岳合派的心思?
只是,左冷禅真的会和听雨楼勾结吗?
其实难说的很。
将仪琳安顿下来,回到静室,苏平运起嫁衣神功。
每日里勤练不缀,这门内功,已经快要逼平龙象功的厚度了。
一直等到晚上,夜幕降临,苏平走出静室,在屋檐上一点,掠出了镖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