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浪翻滚,祭坛破碎。
有神秘的力量在消散,滚滚的血浪,最终,凝固,干涸。
整个八荒楼顶楼,轰然塌陷,与七层想通。
八荒楼主,哀嚎着,身体一会儿化作血水,一会儿,恢复肉身。
唯有头颅,在沉浮。
“不,本座是,怎么会死?”
哀嚎,惊恐。
“本座拼尽所有,杀妻,杀子,杀父母,屠尽九族,斩断情仇,才转化为魔神之躯。
本座不会死。
少镖头,你这个低贱的人族,本座已经超脱了人族的躯壳,你杀不了本座。
本座要献祭灵魂,招来魔界至尊,要绝杀你。
本座的灵魂,要归于魔界,不要死在这里。”
祭坛破碎,八荒楼主,彻底的绝望。
他要以自身为引子,召唤降临,绝杀少镖头。
万能的,会带着他的灵魂,归于魔界,从此至高无上。
可是,祭坛,被一剑劈碎了。
他的梦,碎了。
“少镖头,你等着,本座还会回来的。”
八荒楼主在哀嚎,却依旧未死。
这种将自身改造之后的人,生命力,的确顽强。
血水流淌,顺着破开的木质墙壁,向着八荒楼外而去。
滚滚血水,托着一颗鳞甲密布的头颅,在飘荡。
“这种魔物,砍了他头就是了。”
苏平想起在天门岛,神雕大侠杨过,曾经说过的话。
神行百变的轻功展开,三两下,已经来到了大楼外面。
腾身一跃,身体猛地下坠。
“少镖头?”
楼里,众镖客大惊。
爬到破口,刚好看到,苏平一剑刺在大楼外的木板上。
一只手,拍出一掌。
“不……”
八荒楼主,发出惊恐的大吼。
苏平一掌拍落,一颗头颅,顿时飞起。
七窍中,血水涌现。
脱离了身体,这颗头颅,就像是失去了养分。
肉眼可见的,在枯萎,在干涸。
眨眼间,化作飞灰,消散。
流动的血水,失去了头颅,终于丧失了活性。
顺着大楼,流淌而下。
“快去找绳子!”
左冷禅一声咆哮。
这从八楼掉下去,非得摔死了不可。
轻功,也是有极限的。
以他的轻功,内力,想要跃下三层小楼,还勉强能够办到。
可要是从八楼掉下去,再怎么卸力,都要摔死。
“不用。”
苏平手腕用力,金雁功展开。
猛地提气,身体在空中,腾空而起。
长剑再次刺击在木板上,接连三次,已经上了顶楼。
“这轻功,了得啊。”
左冷禅由衷的,赞了一句。
由上而下容易,由下而上,就不是那般轻松了。
何况,人在空中,脚下无处借力,唯有手腕上的力量,实在微弱的很。
就像是一个人,不能抓着自己的头发,将自己提起来一样。
再好的内力,也只能将自己的身体,与手臂平齐。
想要用手腕将自己抛起来,那是千难万难。
“这是金雁功,传自百年前的全真教,别的用处没有,却是极为擅长爬墙。”
苏平笑了笑。
他敢跳出去,自然有十足的把握。
“失传百年的神功?”
左冷禅心动了,
“少镖头可否传于在下?”
他整理嵩山派历代典籍,对于轻功,也有极高的造诣。
只是,而今各项武功,都已经到了瓶颈,想要再进一步,打破绝顶境的藩篱,就要用他山之石。
之前习练玄铁剑法,让他在剑法上,有了长足的进步,像是打开了新天地的门槛。
这门金雁功,虽然不是多么玄妙,却有别的轻功,没有的长处。
“可以啊,等你了却嵩山之事,到我镖局做镖客的时候,就传你。
我们福威镖局,所有的镖客,想学金雁功的,都学了。”
苏平回剑归鞘,迈步向着楼下走去。
“左盟主,咱们少镖头神功不少,除了金雁功,还有神行百变的步法,道家正宗内功全真内功,二流的金钟罩,可不是外面的地摊货,能够抵御一流以下的所有高手。”
跟在苏平身旁的镖客,美滋滋的介绍着。
他们而今内力还没有提升上来,很多武学,习练不了。
可是看到堂堂五岳盟主,都如此眼馋这种在镖局已经普及了的轻功,都是暗自骄傲。
五岳剑派而已,又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想学他们福威镖局的武学。
“少镖头,您看,鲍某人有没有机会?”
鲍大楚也眼热了。
左冷禅好歹混到一门玄铁剑法,他可是只干活,没收获的。
急忙贴上苏平,陪着笑脸,问道。
“怎么,鲍长老也要脱离日月教,到我福威镖局,做一个镖客?”
苏平诧异。
这位,可从来没有打算离开日月教啊。
“这……”
果然,鲍大楚犹豫了。
对于东方不败,他是极衷心的。
再说,好不容易混成长老了,再跑去福威镖局,做一个镖客?
主要是,那位曾经的手下,曲洋,现在是福威镖局的一位总镖头。
让自己位列曾经的手下下面,他有点接受不了。
“走吧,下去看看,祭坛碎了,这些百姓,能开口说话了没有?”
苏平也没等鲍大楚的回答。
左冷禅,他是看中了能力。
鲍大楚,就和曲洋刘正风一样,带回镖局,高不成,低不就,还要找人带。
赔本。
至于武功?
苏平相信,再过个一年半载,镖客中,就会有一流的高手诞生了。
有几个好苗子,内功进展十分的迅速。
已经到了二流的境界。
说到底,洗髓丹让大家节省了练武的时间。
但凡有时间,都在练内功。
进展不快,才就怪了。
八荒楼崩塌,送货的百姓,却依旧默不作声的在运货,卸货。
似乎,他们已经习惯了而今的生活。
不想也不敢去改变。
“怎么试?”
苏平发愁了。
要是真的解开了这些人身上的禁忌,自然没问题。
可若是依旧没能解开,一旦说话,就会心脏碎裂而死。
这种妖法,当真可恶。
也不知道,是怎样办到的。
“少镖头,还是过于仁善了。”
左冷禅猛地出手,抓过一个长胡子的老人,按住他的脑袋。
内力一吐。
“啊!”
老人忍不住张口,发出一声叫声。
瞬间,老人的身体,就颤抖了起来。
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只是,过了良久,依旧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老人的一双眸子,猛地瞪大,注视着左冷禅。
“再叫两声,八荒楼主,已经被我们杀了,你们,自由了。”
左冷禅冷笑。
就算是失手了,也不过是杀个人而已。
少镖头,还是太年轻。
“以后不可如此鲁莽,他们又不是敌人。”
苏平摇摇头,百姓就是百姓。
杀敌人,他绝不手软,可杀百姓,他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之前那位老人,因他而死,就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呜……”
老人眼中,忽有滚烫的泪水滑落。
“我……我能开口说话了?”
小心的试探。
直到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才像是彻底的放心。
“我能开口说话了,我能开口说话了……”
老人在人群中,来来回回的奔跑,似是要将这个消息,告诉每一个人。
“大家都能开口说话了,以后,你们自由了。”
苏平气运丹田,高喝了一声,
“八荒楼主已死,这朝城,没有邪魔了。”
“啊……”
先是有人,发出嘶哑的声音。
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试探着发音。
“我能说话了,我能说话了。”
越来越多的人,试探着开口,整个朝城,这句话逐渐的蔓延。
像是星星之火,被风一吹,瞬间席卷了整个朝城。
这火,蔓延出朝城,向着不断涌来的百姓队伍,不断的扩散。
整个朝城大地上,推着车的,拉着马的,背着货物的,都在欢呼。
“这些人,当真,为虎作伥这么久,少镖头救了他们,也不知道感谢一下的。”
左冷禅撇撇嘴。
那个老人,早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任谁半年不敢说话,都会被憋疯的。”
苏平摇摇头,他又不需要感谢。
“大家把八荒楼的珠宝黄金,都汇总一下,就当是这一趟出镖的镖银了。
咱们福威镖局出镖,可不会空着手回去。”
八荒楼的三楼和四楼,全是些金银珠宝,等回到镜湖,变卖了,换成银子,怎么的,也有几万两。
可惜,大量的银钱,都被运走了。
“呜呜……”
欢呼的海洋,逐渐的平息,哭声却逐渐的多了起来。
“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
“夫君,你在哪里?宛儿自由了……”
哭声像是会传染,开始只是一小片,逐渐的,在扩大,向着城外漫延。
这些人,有的失去了儿子,有的失去了女儿。
有的失去了丈夫,有的失去了妻子。
举目望去,看不到一个认识的人。
曾经一个村的,死的死,被带走的,不知道去了哪里?
唯有他一人,在朝城的大地上,又笑又哭。
“我该去哪里?”
一个茫然的声音传来。
却是最先开口说话的老者。
在人群中,不停的找着,希望找着一个曾经熟悉的面孔。
家人失散,村落破败,他一个老人,该何去何从?
“你看我干什么?”
左冷禅一个哆嗦,这么多人,他怎么知道怎么安排?
这又不是武林高手,要是会武功,倒是可以充入福威镖局,做一个镖客。
可这些人,除了老弱,就是妇孺。
他有什么办法?
“先看看八荒楼的仓库,有什么吃的,分发下去吧,总不能让这些人饿死。”
苏平也是头疼,这种事儿,还是吕阳处理起来,最为专业。
也不知道,吕阳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