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美小筑。
今日的节目,有点不一样。
二层的小阁楼,一楼是一个大厅,大厅中央,搭建了一个高台。
往里日,但凡有新人到来,都会在高台上竞价。
谁能拔得头筹,那当然是价高者得。
原本今日是相同的,千篇一律的搔首弄姿,千篇一律的高声叫价,千篇一律的坐拥美娇娘。
直到来了一个人,一个镖客。
高台上,素面朝天的少妇,绝望的站着。
这样的女人,太多。
在这阴阳园,时不时的,就会有这么一个女人出现。
她们的命运,也大都不太好。
有投井的,有悬梁的,也有跳楼的。
不过,这最后一招,一般不好使,二层的小楼,跳下来,正常状态下,都摔不死。
摔不死,就得回去上班。
不去上班,就会面临比死更可怕的局面。
这就是阴阳园。
莺莺燕燕,糜乱夜色。
今天唯一的不同,就是这个少妇的男人,杀上门来了。
这让大厅中一群百无聊赖的看客们,多了几分兴致。
这里可是阴阳园,这种孤身一人杀上门来,胆气冲天的汉子,可不多见。
今天这位的胆气,就很足。
只可惜,空有胆气,却无功力。
宁武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原本以为是一怒冲冠为红艳,杀得江山万里血的震撼场面,没想到,成了刀断浴血浑不怕,要带娘子回家门的悲壮场面。
据说是福威镖局的镖客。
福威镖局,也是有点面子的。
总镖头林镇南,一手辟邪剑法,一手银钱送上。
勉强打开了江南省的镖路。
做生意,是把好手。
只可惜,这里是阴阳园,甭说是一个镖客,就算是林镇南来了,也得乖乖的丢下自己的脑袋。
高台上,镖客柳岳又是一次挥刀。
镔铁的长刀,被高高的挑起,一柄铁剑,慢条斯理的刺入柳岳的肩胛。
柳岳一声闷哼,却仍旧没有丢下手中的刀,就地一滚,滚在对手的脚下,斜着一刀劈出。
都是街头混混打架的招数,不值一提。
宁武倒是有点佩服这个镖客,从天黑到现在,已经换了十几个江湖客,都拿不下这个武功平平的镖客。
纵然已经浑身浴血,身上大小伤口,怕是不下二十处。
却依旧在出刀。
对手一抬脚,精准的避开了砍来的一刀,反脚一踢,正中柳岳的下巴。
柳岳咬着牙,不让自己喊出声来,脑袋却不由自主的,高高扬起。
然后就是一个面子脚。
一脚踏在柳岳的脸上,一个鞋印子,清晰的浮现。
一串鼻血,流入口中。
柳岳舔了舔咸咸的血液,脑海中一片空白。
“夫君,别打了!”
丰腴的妇人,衣衫单薄,扑上来,抱住柳岳。
伸手,想要压住自己男人肩头的伤口,只是,腋窝下,大腿上,浑身各处,点点血液,慢慢渗透。
她不知道该压哪里?
宁武摇了摇头,倒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可惜,这里是阴阳园。
活人进来,死人出去。
“烟儿,我对不起你。”
柳岳反手抓住娘子的手,指尖冰冷。
自己的娘子,一直体寒,纵然是沙城的天气,每天晚上,都要自己给她暖脚。
这几天,没有自己给她暖脚,一定冷的慌。
“夫君,你快走,烟儿纵然是死了,也是柳家的鬼,绝不会让柳家蒙羞。”
妇人摇着头,精致的面孔上,绝望中夹杂着死志。
之所以活到今天还没死,终究是抱着一份希望的。
自己的夫君,是镖局的镖客,等到张元龙回来,自己或许还有救。
只是,一切都要在今天破灭了。
“烟儿,我救不了你了,咱们夫妻,一起去黄泉路上走一遭,下辈子,我还娶你。”
柳岳挣扎着起身,失血过多,让他一阵头晕。
拉着自己娘子的手,心中早已如死灰一般。
谁也救不了自己。
张元龙,不过一个不入流的刀客,而这里是阴阳园。
“嗨,小子,还能打不?不能打就放开美人儿,今天晚上,她是老子的,要死,也得明天死。”
对面提剑的大汉,面露不屑。
“恭喜郑爷,这位可是真正的良家,也就是欠了园主的银子,不然,园主也不会将她放出来。”
一旁的老鸨,满脸的脂粉,挤出一丝笑来,
“不过,这一千两银子,郑爷得先拿出来。”
“银子?小事,郑爷我是缺钱的人?”
郑爷目光在烟儿的身上,流连,
“等我料理了这小子,就给你钱。今天这节目不错,我就喜欢亲手拆散这种苦命鸳鸯。”
“姓郑的,我还没死!”
柳岳拄着刀,站在高台上。
台下,是一双双冰冷麻木的眼睛。
一个个的眼神中,都流出狼一般的贪婪。
“呵,是吗?”
郑爷笑了,猛地脸上一变,飞起一脚,踹在柳岳的胸口。
柳岳被踢得,翻了一个跟头,倒趴在高台上。
“呼!”
柳岳长出了一口气,拄着刀,又站了起来。
只是,浑身上下,已经使不上一丝的力气。
斗了三个时辰了。
这是第十五个对手。
死了五个,伤了九个,这是第十五个。
柳岳咬了咬牙,只要自己活着,就没人能伤害烟儿。
合身一扑,柳岳提着刀,再一次扑向了郑爷。
剑光一闪,柳岳手中的刀,脱手而出。
迎面一脚,又是踹在自己的脸上。
再一次砸在地上,柳岳已经站不起来了。
“你要干什么?”
郑爷的脸,却是一变,那把刀,已经落在了美娇娘的手中。
此时,正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烟儿……”
柳岳想要伸手,却酸软的抬不起来。
抬了抬头,眼前一片迷蒙。
“夫君,能见你最后一面,烟儿已经心满意足!”
烟儿凄然一笑,死了,总比活着要好。
“你敢自杀,我就把他剁碎了喂狗!”
郑爷一脚踩在柳岳的头上,狠狠的揉了两揉。
打了一晚上,眼看着这位美人,就要落在自己的手上,这要是死了,岂不是可惜了。
这种付出过努力,得到的,才让他感觉到充实。
而且,还是个烈女。
柳岳抬了抬头,头上被一只脚踩着,面前一片漆黑。
猛地一张口,一口咬在对方的脚尖上。
“找死!”
郑爷脚上一痛,低头一看,正好看到一排的白牙。
头都抬不起来了,还敢反抗?
一脚,踹在柳岳的脑袋上,一个头颅,软软的荡开,呈“八”字型摊在台上。
“夫君,我在黄泉路上等你。”
烟儿眼中,泪水夺眶而出。
猛地用力,就要割断自己的咽喉。
手上却是一轻,再看,长刀已经落在了郑爷的手中。
唯有一缕血线,在脖子上浮现,凄美而悲凉。
“今天,你是我的,想死,阎王都不收,我说的。”
郑爷狰狞的笑,真是一个愉快的夜晚。
烟儿绝望的闭上眼睛,就连死,都办不到吗?
夫君,烟儿要对不起你了。
“可惜我打不过郑爷,”
宁武坐在台下,摇了摇头,这女人,够味。
猛地,一声巨响传来,宁武脑海中一清,转头看去,映美小筑的门,被人踹的飞起,砸落在大厅中。
门口,站着一位黑衣红带的少年。
少年身后,黑压压二三十个镖客,手持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