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那个红木匣子的时候,我心下一喜。
果真如沈宁忆所说,老红木盒子,四角镶嵌铜镂空刻花边,上边还有个铜制的密码锁,五个象形汉字——
“黑真宁忆白”。
“自矜彩色重,宁忆黑白真。”我暗自嘀咕着,边把密码锁上文字排序,果然立刻听见咯哒一声声响,木匣打开了。
我忙掀开了木匣,然而下一刻愣住。
木匣里空荡荡,没有相机,没有照片。
什么也没有。
找到了木匣却没有相机,我这心才兴奋提起,就又沉了下去。
这时外边突然传来了“咯哒”一声声响,窸窸窣窣似乎有人叫唤了一声。
“喂,你在哪?”
听出是那个小保安的动静,我合上了盒子起身,转头看看往外走,可突然咕噜噜噜一颗红色的球从门口一路滚了过去,我走出门转头看去,就见一颗红色的皮球停在走廊的正中间。
我转头看看并没有看到什么异样的身影,走到那颗红皮球面前,弯身捡起来看看。
手上的皮球是很普通的小孩子踢的那种皮球,不过这个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回头看看,走廊黑黝黝的看不到尽头。
“我的天,原来你在这里啊,我叫你半天你怎么不答应呢……”这时走上楼梯的宋治安看见我,认出来长松了口气,可下一刻他嗖的眼睛瞪大,伸手指了过来,m..
“你、你手上是什么东西?!”
我低头一看,就见手上原本的红色皮球,竟然变成了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在它泛白的瞳孔一动的时候,我也本能的丢了出去。
宋治安一看奔着他滚着靠近脚边的人头时,吓得跳了起来,而且边叫着边一脚就踢了出去!
与此同时我的脚下,或者是整个房子,都恍若猛然一震,光影晃动,眼前也渐渐变了一番模样。
不仅走廊的布置,墙上装饰都变了,而且还传来了孩子的笑声和跑动的脚步声。
我随着动静刚转头,就见一个男孩笑着奔着我撞了过来,而我也来不及躲开,他就径直从我身体穿了过去,立刻就像散开的水波一样消失不见了。
我心下一惊,忙往旁边让开,跟在后边跑来的另一个大一些的孩子,就像看不见刚刚发生的一切一样,依旧是笑着往前跑,“小智,我马上就要抓到你了!”
眼看男孩跑下了楼去。
宋治安整个人几乎像壁纸一样贴在了墙上,闭着眼睛啊啊大叫着,脸都吓白了。
“鬼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进来打搅的!”
我走到楼梯口往下看看,一伸手揪着宋治安后衣领往楼下去边说道:“别叫唤了,不是鬼,你看到的都是这房子的记忆。”
宋治安边挣扎边继续叫唤,渐渐听到了说笑声才慢慢停止大叫,小心睁开了眼睛。
就见餐厅里一家四口正围坐在桌前吃饭,有说有笑,画面看上去十分自然又温馨。
而且她们也看不见我跟宋治安一样,只要用手一碰,立刻就像水波一样散开消失不见,转头就见他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这是什么?”宋治安虽然仍是害怕,不过没有感觉到危险,倒是镇定了很多。
我看着眼前不断变换的影像,就是一家四口很平常的日常生活,回道:“这是房子自己记录的影像,就像录像机一样,只要在特定的时候和条件下,这些记录就会播放了出来,成为草木印象。”
不光是房子,就算是一棵树,一块石头,只要在特殊的情况下,都可能出现它记录的情景。妙书斋
比如说雷雨天里听到大山深处传来的沙场打杀冲锋的声音,或者是看到阴兵过道的情景,再或者故宫里墙上经过的宫女,珍妃井里传来的珍妃的哭声等等。
其实大多都是木石等记录下的一段记忆而已,所以眼前的不过是房子在播放自己的记忆,只要条件合适,这种影像就出现了。
影像本身是没有什么危险,但是不了解的人,在突然看见这样的画面时候,是会被吓到。
这时急促的敲门声传了来,女人从沙发上起身,径直从我和宋治安面前走了过去,打开了房门,而在门开启的时候,外边已经变成了电闪雷鸣,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人站在门口。
她虚弱的求助,然后被搀扶进了屋里,她的肚子高高的凸起,显然是个孕妇。
家中的男人和女人很关切的帮助着女人,转眼孕妇换了衣服,坐在桌前吃东西,两个男孩躲在楼梯口偷看着孕妇。
孕妇看向两个孩子时候,露出了微笑,而两个孩子害怕的立刻就跑上了楼。
画面一转,孕妇独自跪在窗前,窗外划过的闪电映着她的脸忽明忽暗,她脸上的表情很诡异,就像虔诚的信徒,向着什么朝拜着,然后她一手抓住了旁边的一把银色短斧,站了起来,一步步向着楼梯走过去。m..
“她……”宋治安满目震惊又急切的要往前。
我一伸手拦住了他,摇了摇头,“这只是房子的记忆,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不多时,就听到楼上传来了砰砰的沉闷的几声声响,又过了一会就是孩子的叫声,随后戛然而止,不难想到楼上正发生着什么。
我知道这应该是房子最深刻的记忆了,可是说不定也关系着那部照相机去了哪,所以拍了拍宋治安的肩膀失意他留在原地,然后我走向了楼梯。
我一步步走上了二楼,四周已经是一片沉寂,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映亮了走廊,可以清楚看到地上划着的血痕,往前走就见半开的卧室门里,床上躺着的夫妻已经被砍死,满床都是鲜血淋淋,床头雪白的墙面也喷射出大片的血迹。
再往前就见那个女人站在另一间房间里,床头柜上旋转的照影灯还在自顾转动,蒙上了一层血红色,屋子里斑驳的光影也跟着晃动。
女人背对着门口,而她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被鲜血湿透,垂下的手中握着那把染满鲜血的斧头,鲜血正顺着斧头往下滴答着,在地上汇聚成了一小滩。_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