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他给的假象

宋晚星眼神中带着怀念的神色看着远处蔚蓝的海面,轻笑的同时,语气向往。

“曼曼,你要是见过那时候的他,一定能体会到我们当时的心情,没有人会不喜欢他的。”

黎荆曼微微一怔,也陷入沉思。

宋晚星口中描述的傅景行,过分的光风霁月了。

正派又有原则的傅景行,她没见过。

但在她记忆里的他……

也不全然是坏的。

他对她好过的。

她记得。

她清楚的记得。

那个暑假结束后,她并没有像自己一开始设想的那样回到台洲就对他提出分手。

承认心动不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虽然连黎荆曼自己都想不通,那么一个把傲慢跟不讲道理都写在脸上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

但她就是心动了。

明知有可能是一场没有结果的奔赴,她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投入进去了。

那时的傅景行对她是真的好啊。

他可能把一辈子对她的那点耐心,都在那段光阴里用光了。

所以后来的他们,才会磨合相处的这么差。

她是江城人,爱川菜,爱火锅,爱串串,爱鲜香,爱麻辣。

他是台洲人,胃又不怎么好,口味偏清淡,喜欢甜食,喜欢蛋挞。

傅景行曾经打趣,说他们像火锅店里的鸳鸯锅底,看似截然不同,实则浑然一体。

黎荆曼故意刁难他,告诉他,在江城基本没有人会吃火锅点鸳鸯锅底。

傅景行当时没说什么,隔了几天带她约会的时候,告诉她他让人研发了一种新型口味的蛋挞。

那是黎荆曼第一次吃到变态辣的蛋挞,也是她最后一次吃到。

太变态了,她接受不了。

后面两人就定了个约定,隔一次约会换一次对方的喜好。

黎荆曼不希望学校的同学看到她跟傅景行相处的场景,那些人太喜欢偷拍了,她烦不胜烦。

往往按照她喜好来的时候,她都会挑离学校越远越好的馆子,傅景行要开着车带她走三十分钟以上的路。

现在想想,像他那样的人,时间应该很宝贵。

但他当时却甘之如饴,每次约会都心情很好的样子,从未体现过不耐烦。

一路上,两人也会闲聊。他们会聊利夫·奥韦·安兹涅斯、玛尔塔·阿格里奇、丹尼尔·巴伦博伊姆等钢琴家,聊他们的成名曲,聊他们的演奏风格。

傅景行不仅在钢琴艺术方面的成就远超于她,对于一些钢琴家和钢琴曲的了解更甚。

他的确比她大六岁,六年的时间差,她也是在跟他接触更多后才意识到。

那代表的不仅仅是一段年龄,更是他远超于她的人生阅历,知识累积,以及独到的眼光见解。

他那样的人,真正花心思去讨好一个人时,真的没有人能抵抗。

两人刚聊完一个钢琴家,下次约会,傅景行的车上就必然会出现那个钢琴家的演奏曲目。

漫长的路程,本该尴尬而枯燥,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变得轻松而愉快,甚至都让她不自觉地开始期待。

这个人看似高高在上不好相处,但真的相处下来,又是十分好说话。

但凡她提出要求,他基本都不会拒绝。

她也曾让傅景行陪她去那种角落里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的小店,陪她吃人均消费不超过三十的小吃或麻辣烫。

傅先生西装革履坐在小馆子里,那模样和气度不像是来吃饭的,倒更像是谈收购的。

店里的每个客人,甚至连店主人,都会忍不住对他频频投去好奇的注视。

但在小吃上桌时,那双仿佛天然就要捧合同的优雅矜贵的手,拿起廉价的一次性餐具时却也能做到一脸坦然。

有次按照傅景行的喜好约会,他带她去了家江边餐厅,江景很美,很动人。

中途遇到了认识他的人过来打招呼,他也会毫不避讳地以女朋友的身份向对方介绍她。

明朗坦然的样子,令人心神荡漾。

那天用餐结束,距离黎荆曼学校封寝就只剩下一个小时。

但光是江边餐厅离她学校的距离就有四十多分钟。

更别提路上还有可能遇到晚高峰堵车。

最后她还是错过了学校封寝的时间,被傅景行带回了傅家。

那时的傅家请的还是钟点工,没有那么多佣人。

傅千语恰好不在,偌大一个房子,就只有她和他两个人。

傅景行有耍浑的前科,黎荆曼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但他最后出人意料的什么也没做。

不,也不是什么也没做。

他让她坐在客厅,为她弹奏了一首《水边的阿狄丽娜》。

这首曲子黎荆曼也很熟悉,甚至也在一些餐厅演奏过,她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傅景行也没告诉她,这首曲子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

他只是开心地给她弹曲,弹完了就开心地盯着她看。

眼眸微掀,专注温柔的样子,比黑白色的琴键还要优雅和美好。

很久以后,当她下定决心要和傅景行彻底分道扬镳,划清界限的时候。

再回忆起那天那个夜晚,温柔的江景,动人的琴声,黑白的琴键。

那些都在她的回忆里褪色,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

只有他,只有那时那个优雅美好,那个仿佛从童话里走出来,温柔勾人的妖精一样的男人,生动如昨,永不褪色。

她见过他美好的样子,且难以忘怀。

所以就愈发无法接受,那些美好的回忆,那些温柔的过往,那些愉快的相处,原来都是他给她的假象。

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傅景行在她的眼里,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坏人的角色。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黎荆曼都无法相信他,更加无法接受他。

那时的她,已经陷入了最痛苦的境地。

毕业在即,音乐系学生的最后一场结业典礼就是在校内举办一场个人演奏会。

黎荆曼的结业典礼,因为她个人名号的响亮,以及她跟傅景行之间关系的特殊,从刚公布时间起就一直备受瞩目。

结业典礼当天,全场坐满了等待的同学,甚至连专业课的老师都坐了一排。

但她从始至终没出现。

她在自己的结业典礼缺席了。

因为她被绑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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