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承乾毕竟是太子,身边有个宦官侍候也很正常,便随了你的心意吧,准了。”
李世民听完张拯的话,沉思了一会儿。
最终揉了下眉心,还是同意了张拯的请求。
“谢陛下恩典,臣告退。”
张拯心里松了口气,口中谢恩道。
然后很自觉的直起了腰板,转身朝大殿外走去。
出了太极宫,再走出皇城,便是长安的中轴线朱雀大街。
国公府的车马早已在朱雀大街上等候。
刘三和陈瑀两人率领着一百多个全副武装的国公府侍卫,散落在周边的每一个角落。
生怕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刺客结果掉张拯的小命。
张拯也没有劝阻,如今非常时节,小心无大错。
揪过来一个小厮,问清楚了母亲在城外的别院住得很开心。
张拯便也不打算回朱雀大街上的府邸,而是跨上马车,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渭南别院赶去。
至于李世民派来传旨的黄门,就让他们多跑一段路好了,当锻炼身体呗。
反正他们平时在皇宫也没什么运动的机会,张拯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那些宦官应该感谢自己。
就在张拯的马车出了明德门后,宫内传旨的小黄门也带着两个飞骑将士踏出了太极宫。
来到了位于朱雀大街中间的邹国公府邸。
踏入邹国公府才得知张拯根本没回府,而是去了渭南别院。
管家老周还好心的提醒了那小黄门和两个飞骑将士一句。
如果现在快马去追,指不定在城外还能追上张拯的车马。
传旨的小黄门在心里将张拯的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个遍。
他只是一个传旨的小太监,也不会骑马啊。
只好哭丧着脸看向两个飞骑将士。
两个将士倒是没什么怨言,反正来的时候牵了三匹马。
看小黄门一幅快哭了的表情,就将他拎到其中一匹马的背上,让他抱稳马鞍,朝着马儿的屁股就是一鞭子。
然后两人跨上了战马,不顾小黄门一脸惊恐的表情,打马朝着渭南的方向赶去。
而这些事情,张拯自然是不知道的。
如今因为蝗灾的影响,城外的官道上也没什么人。
官道两旁的农田,以及远处小山上草木都是光秃秃的一片。不时还有一片飞蝗腾起。
马车的轮子下不时响起“啪嗒,啪嗒”的声音,这是马车轮子碾上了还来不及飞走的蝗虫发出的爆浆声。
坐在马车上的张拯掀开马车帘子朝外面看去。
官道两边,入眼尽是一片破败萧条干枯的景像。
与一个月前请鞠文泰吃饭时,所见的那副山水楼台映几重的景色截然不同。
张拯的嘴唇紧紧的抿了起来。
纵然自己和李二做了再多的准备,在这等灾祸面前,终究还是力有不逮。
仍然有人饿死在这场蝗灾当中,也有人在这场蝗灾当中,一个好好的家分崩离析,不得已只能背井离乡。
虽然数量比之历史上要少了太多,但,有就是有。
自己这些肉食者,终究还是做得不够。
“唉!”
张拯叹了口气,关上了帘子,不忍心再看这片荒凉萧条的土地。
窗外的陈瑀似乎知道张拯在想什么。
对着帘子轻声说道:“少郎君,如今的蝗虫已经少了很多了,刚开始那几天,说是遮天蔽日也不为过。
幸好陛下与少郎君殚精竭力,提前弄来那么多粮食。
又想出来以工代赈的法子,这才保证大唐这次没有因为蝗灾饿死多少人。
若不然,只怕是今年的大饥荒,要饿死不少人咧。
这都是少郎君和陛下的功劳,是活人无数的大功德。”
“唉~”
张拯没有回话,再次长长的叹了口气。
功劳,功德什么的,张拯不在乎。
张拯只是认为,生而为人,就应该过人的生活。
最起码,吃饱肚子是人天生的权利。
“行了,快走吧,蹲了这么多天大狱,早就想家了。”
张拯对着窗外还想再说些什么都陈瑀说了一声。
然后开始闭上眼睛养神,尽量不去想那些尸横遍野的场面。
随着车轮底下不断发出的爆浆声,马车慢慢的驶入了这个名叫刘家庄子,实为张家庄子的村子。
别院里的人似乎早就知道张拯今天会回来。
早早的就在别院门口准备好了一个大火盆。
张拯勉强一笑,还是抬脚从火盆上跨了过去。
图个吉利嘛,张拯也不会拂了大家的好意。
元氏端坐在前院中堂,见小儿子回来,脸上露出些许激动之色。
欲站起来,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只能坐立不安的等着。
张拯知道这是为什么,大唐以孝治国,百善孝为先。
子女还未行礼,哪有父母起身相迎的道理。
恭恭敬敬的在元氏面前跪下,磕头请罪。
“母亲恕罪,孩儿不孝,让母亲担忧了。”
张拯磕完三个头,元氏起身迈入堂中扶起张拯,眼里隐隐有泪花闪烁。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让为娘看看,哎哟我的宝贝儿子,瘦了,大理寺的监牢,日子不好过吧,吃了不少苦吧……”
张拯看看自己十天半个月不见阳光,也不运动,而显得越发白皙有肉感的手,估摸着脸也是一样。
完全不明白老娘是从哪里看出来自己黑了瘦了的。
不过做父母的嘛,总是担忧孩子在外面吃了亏。
“哪能呢,孩儿是去监牢里避祸,又不是真的去蹲监狱。
大理寺的狱卒比咱家下人还会伺候人,孩儿在里面,那待遇比皇帝老子还舒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您看,孩儿养得白白胖胖的就是明证。”
张拯嬉皮笑脸的说了一通,逗得元氏又好气又好笑。
“行了,还皇帝老子,让陛下听见不治你个大不敬之罪才怪,我让绿裳和绿珠儿烧好了热水,先去沐浴洗洗晦气。”
元氏作势欲打,最后却只是摸了一下比自己高了快一个头的儿子的头,轻声说道,关爱之前溢于言表。
“行,孩儿这就去。”
虽然张拯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晦气,但毕竟这是母亲的一番好意,张拯也不想推辞。
张拯辞别母亲离了前堂,正欲去后院沐浴。
前院却突然传来刘二的喊声:“少郎君,宫里有天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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