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漫长的一生中,至少有三次被敌家在屁股后面追杀。
其中包括十六年前,他跟着父亲瓮果岱参与海西女真救援罕山城的作战。
那次他和父亲被褚英和阿敏两人率军连续追赶,将近两天两夜没有下马鞍,才从气势正盛的建州女真手里跑出一条生路。
就这,还是老爹瓮果岱替他硬挨了一记重箭才活下来。
身后明国总兵的追赶,让奥巴回忆起了当年和父亲一起逃命的时光。
那时候天还很蓝,草也茂盛,身后的追兵也不及李总兵这般凶悍。
“大汗,还是投了吧,草原上的勇士不应该就这样死去。”
锦州总兵这次手持武器为一柄重刀,他卸下背上的简易布伞后,先砍死离自己最近的鞑子,扛起半截身子护住头脸,而后冲向城门楼附近负责指挥的后金国主。
算上奥巴自己,嫩科尔沁部左右翼共计二十五个台吉,此次被后金大将劳萨强令,南下了十七个,已经有四位台吉先后战死,三位跑散,聚在奥巴身边仅剩其余九位台吉。
比他们弱小的内喀尔喀部为首领赎身的畜牲数是一万头,科尔沁部既要为台吉赎身,还要洗清依附反贼后金的罪行,罚掉的畜牲超过两万比较正常。
他召集了最为忠心的两黄旗巴牙喇护军,直直朝着下城的阶梯口而去。
从草原诸部里弄到马匹后,得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成为合格战马。
众多蒙古台吉左右商量后,觉得在承受范围之内,后金军力大大衰退,他们也想观察观察局势,于是俯身认下惩罚,并提议派出部分亲兵回驻牧地筹集畜牲。
老汗亲自督战,两黄旗旗丁作战尤为英勇,他们虽然没有扑上来堵死明将的冲锋之路,但快速射出了一支又一支破甲箭。
即使是冲惯了大型军阵的李昊,也不得不承认上万野战军阵给人的压迫感,一眼望去全是盔缨盔旗和各色甲胄,身负小旗的传令兵来回驰骋,将主帅的军令传达到千总一级,再由千总往下传。
海州城外还有数千名鞑子骑兵,不少镶蓝旗骑兵正在汇聚,李昊决定先打辽阳,然后横向搜刮地皮,将海州附近鞑子北归之路彻底堵死。
快速解决了广宁一带来敌后,李昊便马不停蹄赶到了三岔河。
“依附反贼后金、结亲建州贼首爱新觉罗家、屡次犯边、擅自称汗、不来参与马市……”
六月十三号,辽阳城下。
中军里,射程较远的小型火炮也开始装填发射,虽然杀伤力一般,但也压的鞑子躲在了垛口后,不敢明着探出身子射箭。
“几个台吉都要去锦州,等着你们的部属送来赎身马匹,嫩科尔沁二十五部,每部出一百匹中马,两倍于此的牛羊。其余科尔沁部,如阿鲁部、茂明安部的惩罚与嫩科尔沁部一样。
落队的明军骑兵陆续赶到,等人手足够后,李昊便命明军压着蒙古贵族往广宁方向走。
海州城外的那股后金军象征性地派了几百骑兵过来骚扰一圈,没敢出力死战。
锦州总兵追的满脸红光,又勒令下马的蒙古人全体跪倒,再交出嫩科尔沁部公认首领。
他身边的亲兵还算是忠心,降下马速将奥巴护在中间,各部台吉心眼就多了,知道自己不是目标,五个台吉带着自己亲兵向其他方向跑了。
与阿敏一战后,这支各处拼凑出来的明军战意大增,整训十来天后,已经能拉出来堂堂正正摆开了打。
对之前后金死兵、台尼堪的整编已经基本完成,觉得时机成熟后,锦州总兵便率军跨过三岔河,直奔辽阳城。
李昊唯一给这位征战一生的贼首之优待,便是将他的头颅保持了完整。
每一刀,都能带走一头鞑子。
跑动大幅强化的李昊速度自然要比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头快多了,他将重刀舞出刀花,如碎肉机一般杀进了这群巴牙喇里面。
就像如今的逃命一样,坚持下去,总有转机。
因为是沿肩胛骨一路砍下去的,后金国主对锦州总兵掏心掏肺,还飙了一点血以示欢迎。
那边还有一小股后金骑兵,以及名声和图鲁什差不多臭的劳萨,索尼已经死透了,再干死劳萨,至少在冬天前,草原各部都不会来广宁、义州一带叩关。
……
至于什么时候筹集到,那就要看大明与后金哪一方在今年更加强势了。
“明国不杀我们这些台吉,只会用我们换取大量牛马羊,大汗,再跑下去马都吐白沫了。”
什么时候送来赎罪牲畜,什么时候大明就免了你们的罪行。如果今年秋天赎罪战马没有送到广宁城,我就率军北征科尔沁部。”
整个左翼蒙古三万户,蓄养马匹数在七八十万到一百五十万之间,整个科尔沁部大概被罚了七八千匹马,一万五千左右的牛羊。
带着仅剩的十来骑赶上时,李昊所得便是一汗四台吉,以及围在他们身边的亲兵。
身边诸多台吉纷纷建议奥巴转身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