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失败者

作为大明嚣张多年的顶级喷子团体——六科言官,终于迎来了变革,虽然朱厚炜不知道到底能有多大的转变,能不能真的有所蜕变,但总不会比照着原来的历史进程逐渐变成各派党争时手底的疯狗要更差劲吧。

至于举报小能手华昶呢,则是被外放到南京为官了,因为要说红线什么的他确实什么都没触碰,听风奏事是太祖皇帝给的权利,在大明就算说破天也就是渎职的罪,你总不能对打江山的老祖宗指指点点吧。

而外放的华昶在日后却也是有不错的作为,最终成了一省布政使,也算是走到了中央以外官员的顶点了。

可以说华昶是个有能力的人,不过年轻人有些时候对某些事确实是天真的,只有吃过亏日后才会有所成长。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处理完六科的事情,弘治皇帝直接宣布退朝了,这几天在会试这么重要的事情上闹出这么大的乌龙案件,便是一般的集团领导碰到手底下出了这样的事情都会觉得有损颜面憋屈不已,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呢?

“陛下,这是太子殿下和蔚王殿下叫奴婢等朝会后呈上来的...”等众人走了之后,箫敬从怀中掏出一份信,恭敬的交到弘治皇帝手中。

这里面涉及到的关系更为巨大,朱厚炜觉得还是扔给弘治皇帝做更细的调查比较好。

至于朱厚照和朱厚炜本人嘛...

朱厚照早就在弘治皇帝宣布解散的一瞬间拉着朱厚炜直接开溜啦!

拜托,看父皇脸色下菜碟,我最懂了!

不走留下来吃鞭子沾冷水吗?!

“这是什么?”弘治皇帝有些疑惑,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说,非要等朝会后让箫敬偷偷递上来?

待弘治皇帝将信打开,本就不好的心情一下子就更差了。

这居然是可能与舞弊案有关的造谣者背后的人的名单!

甚至还牵扯到朝堂上一些品级不低于程敏政这种六部二三把手的人物!

“这若都是真的...”弘治皇帝面色阴沉,挣扎片刻,一咬牙,下了某种决心。

“来人,传牟斌。”

刚刚吓出一身冷汗,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牟斌,在被心惊胆战的传唤回的大殿... ...

而这,对于满脑子想着党争的、暗自窃喜干掉了政敌的某些人,将会是一场可怕的风暴。

朱厚炜倒是没有回去继续他的“闭门造车”做完形填空,因为殿试考的多是策论,还是弘治皇帝出题,这一年他可没少折腾,谁知道会不会对弘治皇帝的想法造成影响出个什么新奇的题目。

佛脚显然是临时抱不了了,不如去跑、、去跳、去漂亮的倒挂...

咳咳,去享受生活。

反正他已经考上贡生了,馒头...嗯...气已经争到了。

能不能考上进士又无所谓,他又不会真的去当官。

就算是考上状元又如何?撑死也就是个从六品的修撰。

平时他身边的舔狗的官品怕是都不止从六品呢。

身为一个励志摆烂、混吃等死的大明亲王,当然要回去好吃好喝后睡大觉放松一下啊。

考状元?那不是他的人生目标!

... ...

贡院前,唐伯虎在榜单前,静静的站着。

没有在意周围人的议论,没有在意刚从北镇府司放出来邋里邋遢的样子。

只是静静的、呆呆的看着那一张张没有他名字的榜单。

像个木头一样,呆着不动,再无所谓江南才子的轻狂傲气... ...

“这不是唐解元吗?他怎么了?”极少数不知情的人问道。

“近些日子不是在传有人科举舞弊吗?虽然朝堂已经迅速处理了,但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唐解元,说唐解元之所以敢在考前就说必拿会元定是与舞弊有关。”

“这唐解元啊,为人太狂了,京中学子对他的态度多是如此,此人之才华若是甲等,那为人处世只能算丁等。”有人惋惜道,唐伯虎是有才华,但属实不招人喜欢,文人自古便是相轻的,别人在外起码还会自谦呢,哪像你唐某人一个劲自夸吹牛逼啊。

那些文人没在这次科举案给你落井下石都算有素质了。

“据说朝廷剥夺了他和徐径的功名,不允许他再参加科举呢... ...”

“那这唐解元的骄傲,便是彻底碎了...”有同是江南的学子惋惜道,唐伯虎虽然有才,但家境只能说一般,若是失去了考取功名这条路,那他这辈子大概率是再难爬起来了。

甚至以前瞻仰他文采,被他所瞧不起的读书人,日后最多靠补录混个九品芝麻官的人物,以后他唐伯虎见了,也要磕头见官。

因为见官不拜是读书人的特权,而唐伯虎已经没了那身份... ...

不远处,还有一道身影静静的站着,看着唐伯虎,一动不动。

那是李举,之前跟被父亲以维护名教为由,妄想敲诈朱厚炜结果被朱厚炜从头虐到尾,最终撕掉老爹虚伪的面具后“道心崩溃”的秀才。

自道心崩溃这半年来,他一直在寻找自己活着的意义。

他因唐伯虎这种明明才情极高却轻狂尽干不齿的事情的江南才子备受仕林追捧而对名教绝望过;因他被科举舞弊案被抓以为仕林在往好的方向走,自己心中的名教可能真的能找到而兴奋过;因知道唐伯虎是被冤枉的,替他的遭遇同情却又再次对自己产生了迷茫。

直到今天,他看到了唐伯虎静静的来到贡院的榜单前,久久不语。

他有些莫名的情绪。

两个遭遇情形完全不同,连现在的心境也八竿子打不着的家伙,就这样形成了奇怪的“伙伴”互相陪同着站在那。

因为他们。同样是被“抛弃的人”。

一个朝堂斗争的牺牲品,一个幼稚的被现实打击自我抛弃、迷失的可怜虫。

是人生的失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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