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握拳咳了一声,“这是目前最有可能的猜想。”声音不是太坚定,显然他也觉得上层是找不到人就甩锅。 什么消息都没有,上层还一副铁了心甩锅的模样,再聊也聊不出什么来。 五条悟透过玻璃窗,看着代表离开的尾车灯,手心撑着下巴,用资料做扇子扇着风。 “二渡家真是下了血本。” 短短一个月的种种线索全部隐约指向逐渐没落的二渡家,然而直到现在二渡家还没有被指认。 “二渡川在十三前就死了。”代表走了,夜蛾正道继续埋头扎羊毛毡,嘴里话不停,“以二渡家如今的规模,不可能瞒下十三年没有一点消息。” 这也是五条悟到现在还没发作的原因。 现在的横滨校根本不可能是二渡家的手笔。 横滨校的确存在,在三十年前就存在了,由二渡川提出的方案被咒术界上层否决,横滨校却仍然在阴影里悄悄发展了十七年,直到十三年前在整个咒术界只有少数人知情的情况下,横滨校和二渡川一起死在了那年的港口,什么都没留下。 当年的横滨校规模太小,上不得台面。只是二渡川野心的产物,哪怕破灭都无声无息,与现在横滨校不可相提并论。 “你知道那个叫中岛敦的小子吗?”夜蛾正道抬头,问五条悟。 “听说是禅院家的血脉。”五条悟摊手,“禅院家的人怎么都喜欢往外跑,乖乖待在家里不好吗。” “确定了?”夜蛾正道有些意外。 “嗯。”他那天看的很清楚,中岛敦使出的确实是十种影法术。“怎么办?让禅院家把他接回去?” 五条悟对禅院家有极大的偏见,私心里其实巴不得禅院家有天赋的后代全部离家出走。 中岛敦现在就读横滨校,对方的态度尚不明朗,就横滨校目前表现出来的,至少那个叫‘太宰治’和‘中也’的都对他挺关心。 夜蛾正道沉默了半晌:“禅院家在咒术界悬赏了十亿,要求把那小子带回家族。” 十种影法术,禅院家藏在血脉之中,代代相传的族长术式,远在千年前的平安时代,曾将两族族长一并吞没的天灾级术式。 禅院家放弃了一个十种影法术,不可能放弃身为孤儿的第二个。 在与横滨校接触的一事上,禅院家是最积极的一方。 “先让横滨校愿意放人再说吧。” 横滨校不愿意,禅院家大概率出几个十亿都带不回来。 反正禅院家要真和横滨校起武装冲突,五条悟不掺和。他还挺期待借此看禅院家吃瘪,看看横滨校的真正实力。 会议真正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五条悟打开罐芬达,在沙发上仰头喝,一边喝还一边问七海建人,也不怕呛到自己,“那个老师怎么样?会反转术式的那个。” “依旧每天在诊所里为附近的居民免费行医,早七晚五。”七海建人向桌子上的咖啡杯加一半的奶。 “七海,你那样不行,那样多难喝啊。”五条悟举着芬达,对七海建人义正言辞:“没有糖的咖啡就好像没有章鱼的小丸子,没有灵魂!是对咖啡之神的亵渎!” 他撑着沙发椅凑过去,把芬达罐举在咖啡杯上,正打算往里倒,兴致勃勃: “我来帮你~” 七海建人瞬间收回杯子,保住了自己的咖啡,面上平淡无波,“森鸥外在附近的名声很好,救了很多没钱去医院治病的人。” 五条悟做作的‘切’了一声,收回芬达,向后靠在沙发背上,仰头喝了一口,“用术式为普通人治疗,不收任何费用,每天都呆在诊所。”丝毫没有回学校教书育人的意思。 他脖颈仰放在沙发靠背上,发出了一声幽幽的羡慕之音:“真好啊,我也想。” 每天不用干活,学生之间会互相照顾,完全用不着老师出面,还能收获超强的韭菜。 “以上。”七海建人低下头看手腕上的表盘,“已经三点零七,远超平日正常下班的时间了,恕我告辞。” “拜拜~”五条悟在他身后,冲着七海建人离去的背影招手。 七海建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黑暗里,渐渐看不见了。 在他身后,五条悟捏着下巴,沉默 七海怎么不开灯。 半晌,五条悟呈大字状瘫坐在懒人沙发上,叹了口气: “想吃大福。” 森鸥外所在诊所附近的贫民区和低收入区范围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说到底,作为经济超速发展的港口城市,横滨本来就是贫富两极极端分化,低收入人群占比大而聚集。 不仅如此,要不是森鸥外恰巧在附近行医,被诅咒的七海建人根本撑不到回校找家入硝子,可以说,森鸥外救了七海建人的命。 心照不宣的,七海建人和五条悟同时压下不发,仅仅告诉上层横滨校的老师具有治愈的反转术式,至于森鸥外现在在某处免费行医,一句不提。 “算了,找时间拜访一下吧。” 选择性忽视向伊地知洁高要电话号码的时候,对方千叮咛万嘱咐的紧张神色。 五条悟站起身,圆框墨镜在他的食指上转圈。 “理由……姊妹校争夺战再加一个学校也不错?和京都校那群比了这么多年也腻了。” 学校的另一侧,正和所有监督聚在一起紧急开会,斟酌外交措辞的伊地知洁高鼻头一痒,打了个喷嚏。第19章 吉野 天生目夺过来接吉野顺平的时候,他已经收拾好行李,在家门口等了一会儿了。 吉野特意向公司请了假,和吉野顺平站在一起,等据说是‘寄宿制贵族私立高中’的对方派人来接。 为了符合校设,原本就没有多少coin的天生目夺含泪在商城选购了一辆小机器人推荐的‘贵族和高端人士专用车’。 底盘微低的黑色车头慢慢出现在小巷,车窗被贴上了不透明的单向窗纸,让人看不清里面。黑色的漆面在阳光下反射出流畅的弧光,车头的曲线矜持又奢华。 吉野手臂搭在自己儿子肩上,正向他叮嘱一个人在外住校时要注意的方方面面,两人根本没注意看起来就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黑色轿车。 “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吧,钱带够了吗?生活用品和换洗的衣服装好了没有?在学校一定要和一起住的同学们好好相处啊,嘛,不过妈妈相信你肯定能和他们好好相处的。” “妈妈……”吉野顺平叹气,“学校再远也是在市里,我周六没课就回来了。” 至于一起住的同学们,听说他那一整层包括他只有三个人住,其中一个还是中岛敦。 想到另一个看起来冷冰冰,很不好相处的芥川同学,吉野顺平凭空生出了几分叹息感: 能好好相处就好了。 直到轿车在他们两人面前停下,在吉野瞬间消失的叮嘱声中,在两人惊愕的视线中,驾驶位上下来一个明明看起来不大,却有种已经看彻一切氛围的青年。 青年身上的衣着和他刚刚开的车极为不符,虽然正式,用料并不昂贵。 青年站定在他们面前,语气非常平淡,向他们伸出了手:“吉野同学,我是你未来几年的班主任,织田作之助。请多多指教,” 吉野顺平伸出手,握上织田作之助的手,却因为过于紧张,两人的手一触即离。 面对‘教师’的定义,吉野顺平下意识向他鞠躬,有些拘谨:“您好,我是马上要转过去的吉野顺平,麻烦您还特意来这里接我。”其实给他地址,让他自己去也行…… 织田作之助的声音很有特色,平淡中带着些微的沙哑: “原本中岛也要一起跟来的,但他因为一些事情,不太方便。” 闻言,吉野顺平张了张口,心中下意识揪起,却碍于一旁的母亲,没有多说。 在他十几年的人生中,虽不至于一帆顺遂,但像之前的奇异事件还是生平第一次见,未知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惧交织,哪怕中岛敦一副‘百分百没问题’的表情跟他打包票,他还是难以自制的担心。 小部分担心自己。 绝大部分担心的是母亲和朋友。 和母亲挥手道别,吉野顺平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放在手边,拘谨的坐在轿车内部的真皮沙发上,浑身不自在。 车内电视,内饰……还有小型吧台,他只在电视上见过。 “吧台上的都是果汁。没关系,喝吧。” 坐在驾驶位的织田作之助透过后视镜和吉野顺平对视。 这种饮料在商城里廉价极了,几吨几吨的买,哪怕填平一座水坝也要不到1coin。 要不是健康问题,天生目夺愿意以此代水。 神仙饮料。 出于礼貌,吉野顺平只拘谨地喝了一口。 织田作之助收回视线,找着话题和吉野顺平聊天,“你和中岛是朋友?” 大概是织田作之助本身的思想所致,和中岛敦的视野截然不同,他此刻看着吉野顺平,凭空生出几分对‘孩子’的关切来。 天生目夺:啧,老父亲视角。 “嗯。”吉野顺平干脆利落地承认了,但声音低低的,像是还不太好意思提及‘朋友’。 织田作之助极其意外地在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极其迅速的一眼,没让吉野顺平发现,为了不ooc,他用了毕生功力收回已经到嘴角的笑意。 虽然(友情)攻略成功了,但打工人天生目夺的设定还是要扯。 想到一会儿的剧本,他反而有一点愧疚。 在心底做了会儿心理铺垫,织田作之助开始跟他扯设定:“等你转学过去,会由二三年级的前辈负责你日常和学习生活的一切事宜,四年级的前辈大多在外执行任务,你应该不会见到。要是有问题,你也可以来找我和中岛。” 虽然找谁都是找我。 没区别。 吉野顺平点头应承。 轿车在平坦的公路上行驶,周围的车辆越来越少,直到很长一段时间内吉野顺平再也看不见一辆。 “闭上眼。” 织田作之助平静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吉野顺平下意识闭上了眼。 他能听见轿车马达传来的微微嗡鸣声,除此之外静悄悄的,脑中胡思乱想各种思绪交杂,吉野顺平默数自己的心跳来强行平静下来。 一百次心跳正正好好,不多不少的时候,织田作之助开了口。 “可以了,睁开吧。” 吉野顺平睁开眼,抬起头,第一眼看到的是学院中间、被几栋建筑物环绕的高耸塔楼,塔楼上的黄铜钟沉稳安静,有几只白鸽降落在塔楼之上,向下俯视着他, 在塔楼之后,以白色为主调的西式建筑物带着圆拱形的房顶,华丽又庄重,排排落地窗反射出近日万里无云的晴空,建筑物前的树植绽放着一排排紫罗兰色花束,淡雅的香气和无拘无束的风一起弥散整座校园。 一副教堂模样,极为厚重的建筑物塔尖上的彩绘玻璃折射出五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