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又是一声响,李卓手里的台灯再一次砸到张子俞的头上,准确来讲是脸上。
话说这个塑料外壳的台灯质量是真心不错,连砸两下都没坏掉。
张子俞的鼻子可就没有台灯那般结实了,当即就喷出一股鲜红的血。
被李卓的行动吓傻了的刘美琪这才反应过来,也顾不得自己没穿衣服,扯着被子就挡在两个男人中间。
“李卓,你疯了吗?赶紧住手,别再打了。”刘美琪扯着嗓门喊道。
可是李卓这个平时对她言听计从的男人,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越过娇小的女人,对张子俞说道:“唉呀,你看我这手,还真有点儿不听话了,又碰到张公子了。”
张子俞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瞪了李卓一眼,翻身就滚到了床的另一边,三下五除二,穿上了裤子,拎起衣服就跑了出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己绿了人家,正在气头上,当需避其锋芒。
张子俞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不过,等他跑到一楼,见李卓没追下来,他就放慢了脚步。
心思也开始活泛起来了。
李卓这个王八蛋他妈的疯了,连他张子俞都敢打,还连续打了两下,这个仇他记下了。
你瞧,有些人就是这样,他不管自己做了什么,只在意别人对他做了什么。
张子俞在李卓的头顶栽了一片草,被人家抓了个现形,挨了两下,反倒是他记仇了。
这大概跟他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成长过程有关吧。
且不说张大公子有些狼狈地逃出刘家这个小院,二楼主卧里,李卓轻轻地将沾着血迹的台灯放回床头柜上。
还顺便整理了一下刚才弄乱的柜子上面那一小片空间,这才慢慢地转过身来,看向一脸惊恐,不,应该是一脸不敢相信地盯着他的妻子刘美琪。
李卓一只手伸过去,用两根手指抬起刘美琪的下巴,另一只手猛然轮了起来。
刘美琪从来没见过这样凶狠的李卓,一时之间竟然呆住了。
可是过了半天,那轮起来的巴掌并没有落到她的脸上,反而是轻轻地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
李卓俯身到了刘美琪近前,紧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爆发出一阵大笑。
指着刘美琪说道:“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个啥吗?”
刘美琪往床里缩了缩身子,紧紧地抱住被子,她也很想知道李卓会说怎么说她。
李卓的声音变得轻飘飘了,“你像个卖的。明天去民政局吧,把离婚证办了,你就自由了。”
说完这些话时,他已经走到了门口,转身又看了一眼刘美琪,大踏步地的走了。
刘美琪呆呆地坐在床上,从来都没跟大声说过话的男人,今天竟然吼她不说,那些话也是难听到了极点,可她怎么就没感觉到有多生气呢?
只是突然间没来由的好像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心底的恨意开始野草一般疯狂地生长起来,李卓,你从这个院子走出去后,今生就别想再回来了。
没了自己父亲的照拂,看你还能蹦跶几天?
……
从刘家这栋别墅型的小楼里出来,李卓走出小院大门,回头看了看住了两年的这个小院子,即将离开这里,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之意。
两年前,为了查清自己父亲的真正死因,他同意了老丈人提出的让他入赘刘家的要求。
同时,也得到了老丈人的帮助,从一名普通科员在短短的半年内就晋升了副科级,主管着县财政局农业农村股。
看起来事业上马上就起步了,可谁知道他在这两年里都付出了什么?
在刘家,他就像个佣人一样,做饭洗衣,打理庭院这些杂活基本上都让他承包,这还不算啥,真正让他难受是丈母娘每天的呵斥。
“你个窝囊废,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看你这卫生打扫的,地没擦干净不说,那院子里的树叶都成堆了,也不说收拾一下?”
“一点儿眼力劲都没有,啥事非得拎着耳朵告诉你才能去做吗?”
“要不是我们家老刘,你能有今天吗?住着小别墅,还开着车,如今还是副科级了,这都是我们给你的,你还有啥不满足的?”
……
最后一句话是丈母娘说得最多的,听得李卓的耳朵都快出茧子了,想来今后应该是听不到了。
他已经决定跟刘美琪离婚了,离婚就意味着要离开这个充斥着肮脏与丑恶的小院子了。
其实,如果不是老丈人再三的保证要动用关系替他查清他父亲当年的事情,他早就离开这里了。
两年时间里,他自己用业余时间走街串巷都查出了一些线索,可是老丈那里却还是毫无进展,他不得不怀疑老丈人是在敷衍他,根本就没打算真心的帮他。
如今,刘美琪竟然已经胆大到大白天的就往家里领男人了,这已经彻底的越过了李卓的底线。
离婚是必然的选择了。
李卓心里想着事,开着车很快来到了县城边缘处一片平房区内。
在弯弯曲曲的巷子里绕了半天,在一个小小的院落前停下车。
这个小院子是他考上县财政局后租下来的,就为了把母亲从乡下农村接到县城来住。
如今,院子里的两间半小房子里只住着他的母亲陈桂芸。
陈桂芸打开门,尽管看到的是儿子满脸的笑容,可是细心的她仍旧从那笑容背后看到了一丝落寞与无奈。
“妈,今天我在家里吃,您做了饭吗?没做的话,我来做,让你尝尝我新学的一道菜。”
李卓欢快地走进家门。
见儿子也没打算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情,陈桂芸只能顺着他说话,“马上就做好了,你等着就行。”
“妈,那我上房顶去修修烟筒根漏雨的地方。”李卓说着话已经搬来的一架小梯子,非常利索地爬到房顶。
……
这一夜,李卓住在了家里。
刘美琪连着给他打了三个电话,他都没接。
陈桂芸好几次都想开口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最终看到儿子有些消瘦的脸庞,就转了话题。
“小卓,你会不会恨妈妈当初阻止你考中医大学的事?”
儿子从会走路就开始跟着他爹学中医,整整学了十五年,偏偏这孩子各种感觉都特别敏锐,别人闻不到的气味他能闻到,手指放在桌子上都能感觉到院子外面有几头牛在跑……这是天生学中医的料。
孩子他爹在世时曾说过,这个儿子给人切脉时触觉到的信息远远比他得到信息多,有成为国手的潜质。
就是这样一个天才却硬生生被自己给扼杀了,高考前,也就是他爹去世后,她是以死相逼着才让李卓放弃了考中医大学的念想。
这让陈桂芸时常感觉自己对不住儿子。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