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餐厅收费不低, 但服务一般,夏南莳是那么觉得的,洗手间居然都没有放漱口水, 不过前台有薄荷糖。
他拿了两片,一片顺手给江岳,自己拆的时候才发现,包装上是两个亲吻的线条小人。
他下意识去看江岳,江岳已经拆开吃掉了。
夏南莳以前也吃过这种薄荷糖, 辣到他不敢嚼,但江岳直接嚼掉了。
夏南莳脑补了一下那个味道,手上的糖还没吃进嘴里就开始感同身受:“好辣。”
江岳有些轻佻地笑道:“辣你嘴里去了?”
小朋友脸皮薄,自己又想七想八,脸一下就红了,过了两秒才把糖吃进嘴里:“就是很辣。”
江岳指尖动了动:“嗯。”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走出去一段, 经过影院海报,夏南莳多看了两眼, 江岳才开口:“想看?”
其实这个电影夏南莳听人吐槽过, 但是跟江岳一起看电影哎。
夏南莳走不动路了。
他想干什么都写在脸上。
江岳又问了一遍:“真的没有门禁?”
夏南莳看看时间,九点多, 看个电影再回去就凌晨了,确实有点晚,估计要打电话来问。
他想了想:“你能不能帮我说一声?”
“那叫声哥哥。”
夏南莳乖乖喊了声哥哥,顺利到江岳觉得自己这要求提得过分简单了,不过再多, 也不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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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南莳的omega父亲姓安, 江岳有他的联系方式, 但是没有存电话,打电话效率更高,他问夏南莳要了电话拨过去。
“安叔叔,我是江岳。”
“嗯,南南跟我在一块儿。”
“看个电影,晚上送他回来。”
得益于夏南莳平时出来干什么都说要看电影,他爱看电影的形象深入人心,有江岳在,爸爸也不会让司机来等他,只是说:“麻烦你了。”
夏南莳听见了,像一只快活的小鸟,收起翅膀脚也闲不住,蹦蹦跳跳围着江岳走。
江岳带他走进影院:“看什么?”
夏南莳在自动购票机上浏览了一圈可以看的电影,口碑最好的本来准备这周必看的悬疑片被他第一个pass,理由冠冕堂皇:“这个看起来有点吓人,白天看比较好。”
3d动作大片也被他排除,理由是:“太吵了,而且越来越难看了。”
接着是老少咸宜的喜剧片、大团圆的寻亲故事,都被他一一排除,最后还剩一个口碑稀烂的爱情片和深受小朋友喜欢的动画片,他很乖地问江岳:“哥哥,你要看哪个?”
江岳说:“小朋友是不是都喜欢看动画片?”
他大概是想看爱情片又不好意思,江岳欣赏了一会儿小孩纠结的表情才说:“不过你不是小朋友了,看这个吧。”
他点确认,选座时问夏南莳:“前面还是后面?”
夏南莳说:“后面。”
江岳就选了最后一排,连座。
这是情侣座,夏南莳忍不住去看江岳,江岳反过来问他:“怎么了?”
夏南莳摇头,觉得他可能是不了解。
电影还要过一会儿才开场,江岳又问他:“要不要吃零食?”
刚吃过晚饭,夏南莳其实没什么胃口,但是闻到爆米花甜甜的香气,又有一点点想吃。
江岳去买零食的时候,夏南莳遇到了两个同学。
两个女孩子,都是beta,夏南莳平时跟她们玩得不多,但是他人缘好,大家都喜欢他。
她们大概早就看见夏南莳了,也看见了跟他一起的江岳,问他:“南南,你来约会吗?”
在夏南莳心里这跟约会也没什么两样,他没有否认。
说了几句,另一个女孩子看见江岳说:“你男朋友过来了,我们先进去啦。”
夏南莳也来不及否认,小声跟江岳解释:“不是我说的。”
但是江岳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什么?”
“没什么,遇到同学了。”
电影口碑差是有原因的,真的很难看,夏南莳到出来还在骂那个alpha:“他有毛病吧?自己有病为什么要对喜欢的人那么坏。”
江岳很难为这种剧情投入情绪,忍着笑:“他确实有病。”
主角alpha是物理意义上的有病,得了绝症,所以推开自己喜欢的人。
夏南莳显然不是吃这套苦情戏码的人,生气地说:“自以为是!”
散场商城里除了影院都没什么人了,能在深夜看这种爱情片的,大多都是情侣。
他音量有点高,边上的人都看过来,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看电影就看电影,别影响感情啊。”
其他人也纷纷起哄:“是啊是啊别吵架。”
还有人跟江岳说:“男朋友那么好看,生气就哄哄他。”
夏南莳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声音又低下去:“我不是说你。”
又想解释:“我们不是、”
但是江岳说:“电梯到了。”
他们乘直梯下搂,夏南莳从电梯的反光墙上看江岳,他好像不在意,不在意情侣座,不在意电影讲什么,也不在意别人怎么说。
夏南莳又清晰地认识到他跟江岳差了七岁,他在意的事,在江岳眼里不值一提。
他坐在后座,江岳载着他一路穿过市区,开进旬园,周遭变得很安静。
九月中旬了,深夜比白天凉很多,旬园绿化好,温度比外面还要低一点,夏南莳没穿外套,本能地离江岳近了一点,但最终也还只是抓着衣角。
江岳已经把车速放很慢了,夏南莳听到零星的虫鸣,喊他:“江岳哥哥。”
“嗯?”
Omega静默片刻,也只是说:“月亮好圆啊。”
江岳说:“明天中秋。”
夏南莳看了眼时间:“今天了,今天就是中秋了。”
“那中秋快乐。”
“中秋也说快乐吗?”
“那说什么?”
“不知道,就快乐吧。”他张开双臂,拥抱天地,喊了一声,“中秋快乐!”
回应他的是一阵狗叫,他本来有点困,直接吓清醒了,缩缩脖子也缩回手,贴在江岳背上:“谁家狗啊?”
江岳衣摆被他捏到变形,忍着笑:“那个方向,可能是齐家的。”
“耳朵真灵。”夏南莳小声嘀咕。
小朋友不会把中秋和团圆联系在一起,没有为出差的哥哥感到忧伤,看着圆圆的大月亮就开始想月饼,扯扯江岳的衣角:“哥哥,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月饼?”
江岳不喜欢月饼,问他:“你呢?”
“我喜欢绿豆做的月饼。”
“那不是绿豆糕?”
“中秋吃的就是月饼。”
夏明川出差有点久,从印尼回来之后又去了趟越南,把东南亚绕了个遍,应该是香料供应问题。
接下来两周也是江岳来接人。
安爸爸知道之后说过太麻烦了,程阿姨非常热情地说:“他在家又没什么事,南南上学那么辛苦,回家了是该哥哥带着玩的。”
头盔还是喷火龙的样子,不过从线条圆润的幼年体变成了一看就很凶的成年体,犄角也变成了凌厉的赤红色,看起来戴上就能喷火。
“这个够酷吗?”
“超级无敌酷!”
江岳自己也戴上头盔上车:“周末有安排了吗?”
夏南莳说:“要复习,下周考试。”
江岳笑了声,意味不明地说:“好学生。”
夏南莳觉得他在笑自己,这段时间江岳不光接他回家,周末带他玩,周中也会来给他送程阿姨自己做的点心。
他们玩熟了,夏南莳胆子也大了,不满地戳戳江岳的腰:“我就是啊,我考试都考前十的。”
“年级前十?”
“班级前十。”
夏明川成绩很好的,确实能考到年级前十,江岳跟夏明川一个大学,想必成绩也很好。
他不说话了。
江岳说:“很厉害。”
夏南莳觉得他夸得一点都不真心。
家里一向对他的成绩没有要求,考试在中上爸爸们就会夸他,哥哥也会夸他,才不是这样,先问年级还是班级,然后慢一拍地说很厉害。
因为慢一拍,江岳问他今天想去哪里玩的时候,他闷闷地说:“我要回家复习。”
“那怎么办?你哥说你最近学习很辛苦,我答应他带你去玩。”
夏南莳戳穿他:“我哥说考完国庆带我去玩的。”
江岳说:“那我带你复习?”
夏南莳不爱在家里学习,没有请过文化课的家教,有点心动:“你还记得吗?”
“看看就记得了。”
早上比较适合学习,第二天一早,夏南莳抱着课本去江家,程阿姨刚要准备出门,知道他来意之后说:“江岳还没起。”
夏南莳说:“那我晚点再来。”
“那么麻烦干什么,喊醒就好了,他房间不锁的。”
程阿姨的态度太自然了,就像他是去喊自己哥哥起床一样,夏南莳知道是不一样的,但是不好意思说。
程阿姨见他不动,还问他:“是不是不知道江岳哥哥房间啊?我带你去。”
“知道的。”
夏南莳抱着课本上搂。
二楼很安静,从中间的楼梯去江岳房间有点远,幸好两家格局相差不大,夏南莳也能绕过去。
他先轻轻敲了敲门,没有人应,才握住门把手往下压,果然像程阿姨说的那样,没有锁门。
房间里是另一个世界,属于alpha的世界,夏南莳感觉自己被江岳的信息素包裹了,屏住呼吸,像平时喊哥哥起床那样,走过去。
江岳不是哥哥,夏南莳只会轻轻推夏明川,却想亲闭着眼睛安睡的alpha。
偷偷亲一下,轻轻的,不会醒的吧?
江岳印象中,高考内容不难,但毕竟六年没有接触,陌生了,为了在omega面前维持一个完美哥哥的形象,他看了一晚上教材,到三点才睡,一大早又被堵上门。
夏南莳一进来江岳就醒了。
家里阿姨不会直接推门,他原本以为是程女士,但程女士一般推门和喊人同步,不会轻易往里走。
脚步声很轻,江岳听得出他的小心,猜到是谁了,一个幼稚的坏主意自然而然地冒出来。
他躺着没有动。
“江岳哥哥?”
声音也很轻。
江岳又不忍心吓他了,正准备睁开眼,忽然感觉到嘴角柔软的触感,伴随着独属于omega的,清浅的香气。
他不能再睁眼。
Omega胆子很大,敢一个人跑到alpha的房间里偷偷亲人,又很小,亲完就跑了。
夏南莳走了几分钟,江岳才睁开眼,好像有点过了。
他想过夏南莳不喜欢他他要怎么追人,却没想过夏南莳现在就喜欢他,他该怎么回应。
好在刚刚盖着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