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熙不愿为妾,林王不愿退婚,那便由朕做主,许长孙郡主与宁熙两位正妻并立如何。”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宁熙平生所愿,一是上阵杀敌为父兄报仇雪恨,二便是求得一心人白首不离。
若是只因一个空有名头的正妻之位,就要将自己一生搭进去,看着他们二人卿卿我我,困苦一生,那决不是她宁熙的行事风格。
只是还没等宁熙说话,长孙心儿“扑通”一声跪在太后脚下,“皇祖母,双妻并立,这不是打心儿的脸吗,就算是心儿同意,那我远在南梁的父皇又如何能同意。”
太后没有答话,似乎是默许了皇帝的决定。
宁熙此时心中更加觉得冰冷,世人皆知,长孙郡主是太后心头爱,却不料,皇家终究是无情,心头爱又如何,与利益相比也不过微如尘埃。
“陛下,皇祖母……”长孙心儿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委屈。
“心儿,你莫要任性。”太后低声说道,语气威严。
长孙心儿瞬间将满腔委屈生生咽了下去。
他们虽然说的是宁熙的婚姻大事,但是完全没有人询问当事人的意见。
对皇帝来说,双妻并立不过是做给世人看,看他照拂孤女,看他是难得的仁君。
“罢了罢了,此事便如此定下,不必再争论。”皇帝不满地摆了摆手,然后转身离开。
宁熙跪在地上余光瞄着魂不守舍的长孙心儿,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既然有人愿意添柴加火,就让火烧得更旺一些吧。
主角走了,这场戏也到了尽头,众人按着顺序依次往外走。
只见萧丞煜逆人群而行,快步走到了长孙心儿身边,“郡主,在我心里,我的正妻之位只有你一人而已。”
“你滚!”长孙心儿听罢,猛然抬头,恶狠狠地盯着萧丞煜。
“陛下赐婚,我也实在没有办法,成婚后,我们常年在外,我身边就只有你,至于宁熙,也不过就是空有名头,耗尽一生帮我们打理内院,服侍你我直至终老罢了”
长孙心儿听着萧丞煜的话,情绪却更加崩溃,“说得倒是好听,我是堂堂南梁王之女,竟然要与那贱人平起平坐共事一夫!”
见着哭闹撒泼的长孙心儿,萧丞煜竟有些恍惚,他现在觉得眼前人无比陌生,与当初战场上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将仿佛判若两人。
见萧丞煜垂头不语,长孙心儿伸出手,狠狠一巴掌扇了下去。
还没走出殿门的宾客都被这脆生生的巴掌声吸引,直勾勾地盯着二人。
一时间,殿中安静得仿佛一根针落下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萧丞煜虽然还没有封王,但也是正经的皇家子孙,更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自己当着众人的面被扇了巴掌,瞬间怒火中烧。他捂着脸猛地站起身,指着地上的长孙心儿吼道,“我与宁熙原本就有婚约你是知道的,当初是你说心悦于我,要嫁我为妻,如今却又撒起泼来,简直不可理喻!”
说罢,拂袖而去,只留下长孙心儿一人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宁熙见了这一幕,心中嘲讽,所谓情真意切,也不过如此。
出了宫,宁熙一刻也不敢停留,赶紧回到府上。
进屋时,梅清正在给祖母喂药,祖母还未苏醒,但是气息却更有力些了。
见宁熙回来,梅清打发了其他婢女出去,然后轻声耳语了几句。
听罢,宁熙神色紧张,朝梅清吩咐道,“派人看住冷月楼,任何人不得入内。”
说完,快步朝着国公府最深处走去。
冷月楼处在整个国公府最深处,也是整个府里最特别的建筑,这间暖阁外形磅礴,高耸入云,仿佛能直达月亮,宁熙母亲在世时最喜欢居于此,自母亲走后,父亲便将此处保护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入。
待父兄战死后,宁熙便将冷月楼修缮一番,住了进去。
宁熙走到楼前,伸出手将门推开一丝缝隙,手腕就被人用力拉住,生生拽了进去。
还来不及反应,宁熙的双手就被对方反扣在身后。
“我乃镇国公之女宁熙,阁主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宁熙赶紧自报家门,却被推得一个踉跄,勉强回过身来。
眼前的男子身着黑袍,站在暗影里,脸上泛着寒光的青龙面具,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阴郁可怖,像是前来索命的厉鬼。
听宁熙这么说,男子才伸出手解了她的束缚。
被解开后,宁熙不满地揉了揉手腕,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衣袖上一片鲜红,顿时她的语气紧张起来,“你受伤了,是不是天机阁出事儿了?”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宁熙这才放下心来,转身去床对面的药箱里面翻腾了起来,男子就立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不多时,她拿着几种草药走了过来,“这几味药都是止血止痛的,是父亲生前找人配制并且用过多次的,对剑伤刀伤皆有奇效。”
见对方不为所动,宁熙叹了口气,“阁主大人不信我便罢了,如今连我父亲也不信了?”
男子听罢,终于放下戒心,坐在床畔将黑袍一把撩开。
宁熙见状脸色略有绯红,男子躯体她并非从未见过,只是这般健壮美好的身体确实第一次见。
见宁熙迟迟没给自己上药,男子冷峻的声音骤然响起,“看够了没有?”
宁熙瞬间回过神来,快步走向前。
离得近了,宁熙才发现竟然那般可怖。蜿蜒的伤口几乎贯穿了他整个脊背,皮肉外翻,血流不止。
还有一处箭伤在离心口不过两寸的地方,若是射箭人再准些,只怕是神仙也救不活。
“怕了?”
“没有,我只是好奇,天机阁就连皇室都敬重几分,你身为阁主,怎会受如此重伤。”
宁熙皱着眉道。
天机阁乃天下六大江湖帮派之首,其中能人异事数不胜数,传说天机阁阁主不光武功高强,一人能抵十万兵马,更能窥探天机,为人逆天改命,因此就算是皇室也忌惮几分,只是这阁主十分神秘,脸上的青龙面具从未摘过,无人知他真容。
“江湖之事,岂是你这般小女子能知道的。”男子声音依旧冷得像冰。
“女子又如何?女子……”宁熙还不等说完,男子迅速站起身来,将她的嘴巴捂住,然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此时,宁熙才注意到,门外竟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