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五年前大姐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她抱着我哭,“三儿,姐考到京中了!等姐毕业在那边闯出来,就接你和爸过去,咱要在大城市过最好的日子!”
爸爸激动之余,又宣布了一条喜讯,准备和凤姨登记领证。
试图来个双喜临门。
大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扔下狠话,这个家有她没秦凤丽,有秦凤丽就没她!
吵到最后,大姐萎靡了好些天,去到大学校园就没再回家。
如果说李强是大姐不愿意回村的新仇,爸爸就是她系在心底的旧疙瘩。
五年来,大姐只有钱不够时会给爸爸来电话。
爸爸通电话时都得加着小心,就怕哪句话惹得大姐不高兴。
即使她从未和爸爸说过断绝父女关系,亦用实际行动表明对爸爸的憎怨。
我觉得大姐并非是讨厌凤姨,她只是接受不了爸爸再婚生子。
村里婶子说大姐抵触很正常,“来来都大姑娘了,能没脾气吗?也就应应小还不懂事,就冲长林要儿子的架势,怕是他真有儿子那天,应应就要吃苦头了!”
这话我听得费解,就去找蔡爷爷询问。
蔡爷爷对我讲,爱你的父母无论家里多了谁都会爱你,不配当爹妈的连孩子呼吸都觉得碍眼。guxu.org 时光小说网
“父母要几个孩子,和能不能做到对孩子们全部负责是两码事,难道天底下的姐姐都不幸福吗?应应,你爸只是有心结,有没有儿子,他都不会亏待你和来来的。”
我认可蔡爷爷的话,但显然,大姐是不赞同的。
她在电话里骂我没良心,说我背叛了妈妈。
“大姐,我永远都爱妈妈,凤姨也对我说,她取代不了妈妈的位置,她只是会像妈妈那样照顾我们,这样,你放假回来和凤姨相处相处,就会发现她人其实很好……”
“行了吧,你就是被那个村妇给洗脑了!”
大姐没耐心的打断我,“等着吧,有你哭的时候!”
“大姐……”
嘟~
电话挂断了。
大姐不再理我。
这五年她对我愈发冷淡,没有小时候亲近了。
“喂!”
江皓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想没想过,凤丽婶子有了亲生骨肉就会对你不好了?”
“那是偏见。”
我看向他,“我想有个弟弟,这样爸爸就会很开心,将来我要是离开家,爸爸和凤姨在家也不会孤单,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我心里话。”
爱不是一方索取,而是互相回报,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不是么。
江皓点头,“也对,明年就中考了,学业会越来越重,多个弟弟还是妹妹,对你影响不大,哎,你想好考哪所高中了吗?”
“随缘吧。”
我呼出口气,“考上一类就进一类,没考上就去普高。”
江皓噎到的样子,“嗯,这回答很三哥。”
再看向我他反倒认真几分,“我建议你去普高,你的成绩进重点要靠运气,不如我们一起去普高,对我来说学业能轻松些,咱俩正好做个伴儿。”
“用不着,我佩服强者,劳驾您让我仰望吧。”
我笑了声,拿过他的雨伞递给他,“谢谢江大班长来看望我,回家吧,我自己再待会儿。”
今天心绪特别不宁。
“行吧。”
江皓接过伞朝院里走,见到凤姨又打了声招呼,直到和我走到大门口,他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压低音,“对了,你知道小庙的黑狗血是谁泼的吗?”
“听说是李强。”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泼吗?”
“好像说他要去创业,你姑父不给钱才惹起的事端。”
我可是人在家中坐,消息全掌握,专业溜墙根。
江皓面露难色,“好像是因为你姐,我哥才去泼的血。”
我啊?了声,“他泼黑狗血和我姐有什么关系?”
“具体的我不大清楚,他被我姑父揍得神神叨叨,说是和你姐一直在谈地下恋爱。”
江皓说道,“就在你姐上大学之前,你爸那阵儿不是要再婚吗,你姐好像心情不好,我哥正好就钻了空子……俩人还去那小庙拜过,许愿等你姐毕业就结婚,谁知他前阵子被你姐给踹了,我哥就觉得小庙不灵验,一气之下,去泼了黑狗血泄愤。”
啥?
我怔怔的,“他俩五年前就在一起了?”
还去野庙许愿?
然后李强一碗血扬出去,折腾的自己亲爷爷差点上路?
“我哥那么说的,我大姑和姑父都不信,你再去问问你姐吧。”
江皓抿了下唇角,“不过我觉得,你姐即便真的和我哥好过,她分手也是明智之举,真心喜欢一个人,应当是陪着她共同进步,哪怕不太理解她的爱好,有时候也不懂她的想法,那也应该默默的守护她,关心她,而不是做出些很荒诞离奇的事情,三哥,你说对不对?”
我想着大姐的事,哦了声,挥挥手和他道了再见。
“应应,你俩刚才嘀咕啥呢?”
回到院里凤姨就好奇的看向我,“那咋江皓脸还红了?”
我懵懵的,“凤姨,你说我姐会和李强谈恋爱吗?”
“啥玩意?”
凤姨哼了声,针线盒咔吧~!一扣,“就李强那蹲笆篱子的料,来来半拉眼儿都不带瞧上他的!”
音落,她敏感的察觉出异常,:“咋的,江皓跟你说的?他大姑说的?”
“是李强自己说的,李叔和玉珍姨都没信。”
凤姨点头,“行,我回头去问问,你别告诉你爸,他一听这话准保去找李强干仗。”
“嗯,我知道。”
……
晚饭时爸爸让我安心,说他去六舅坟上都念叨完了。
我没啥话,草草的吃完饭就回屋休息。
一夜没怎么睡好。
总能听到谁在外面喊我名字。
上午。
爸爸掐着时间就去村口等谢三爷。
我陪着凤姨在家,不多时,院门口便传来说话声。
隔着窗户看出去,谢三爷依旧一袭墨色长衫,不苟言笑的走在爸爸身边。
背刀男孩跟在后面,头半低着,脸都隐藏在刘海后。
“应儿,那就是谢三爷呀,哎呀呀。”
凤姨咧着嘴,“难怪叫鬼见愁,这脸长得是真坎坷,崇山峻岭的。”
我绷着神经没有答话,待谢三爷走近,随之便感应到了某种气场。
空气像通了电流,凉酥酥的拂在我面门。
同一时间,我的心慌感就悉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