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车沿着盘旋路一路攀升,而后一直向北行驶,穿过一条条的马路,上了一个个的陡坡,经过一户户的人家,车上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佳佳和李音找了位置坐下来。
窗外,路旁边的树林草长的很深,树叶在阳光的照耀下露出斑驳的光点,荆棘在草与树的空隙间肆意疯长,车快速的飞驰着,将一排排的树和一座座的山远远的抛在了后边。
这时候正在小麦收割的季节,一片片金黄麦浪已经变成了一捆捆的麦跺(城里收割的比农村早些),地里三三两两的的人辛苦的劳作着,有的地里还停着三轮车,太阳将最后一点余晖洒向人间,综身一跳,藏在了山背后,一抹红霞将西边的天空照的亮堂堂的。
“快到了,快到家了”佳佳指着一个高耸起来的山头激动的喊。
班车司机喃喃的说,“你俩这是多久没回家了,是在外边打工吗?”
李音礼貌的回道:“我俩在县城上高中,高考完了回家。”
班车司机提高嗓门说:“好啊,有前途,只要还在上学就有前途”
“你俩是那个村的,在那下车?”班车司机问道。
“王家庄的,前面那个路口就到了。”
“王家庄?我上回听别人说霞妹子和大军家有两个学生可是了不得了,学习好的很呐,说没准可以考上清华北大呢,你们认识吗?”
李音呵呵的笑笑“就是我们俩。”
班车司机提高嗓门高兴的说“啊呀呀呀,了不得呀,这车上拉的是两个高材生啊!”
李音和佳佳都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们俩可是了不得了呀,这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你们是怎么学的这么好的呀,我的那个娃,也上初中了,天天就知道玩游戏,从来不看书,而且每回考试都没有高于60分的,还给你说什么60分万岁,多一分浪费,有一回老师把我叫去了,说你这孩子实在是不行,天天就知道玩从来,不学习,后来我狠狠的捶了一顿,哎,也是没起到什么作用,而且现在还恨上我了,不怎么理我,就是要钱,也是找他妈要去了。你说说同样都是孩子,你们怎么就学的那么好呀?”
李音和佳佳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半天,李音才说:“那可能是还没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吧,或者就是觉得学习挺没意思的,要不然就是没有什么理想,在加上家里的生活条件好,所以觉得现在这样挺好,还有就是基础跟不上的话,后来越来越吃力,就有可能会慢慢的有种想放弃的冲动。”
“不亏是好学生啊,一说就是大道理,还能说到点上,我回去问问我儿子到底是什么原因不学习的,没准你说的这段话,可以解决我儿子不学习的毛病呢。”
李音笑笑“还是老师说的更有道理吧,我也就是根据自己的理解说一下,不见得对。”
班车司机还要在说点啥,但一看王家庄已经到了,停住了车,朝后边看了看,“你俩就在这儿下吗,还是我送你俩一程,到那边路口,你俩不是更近一些吗?”
李音和佳佳,立马站起来。“不用了,不用了,一点路走着就到了。”
“那行,你俩慢着点啊!”
在临车门关上前,班车司机自言自语的说“要是我家孩子有这两孩子一半学习好我就知足了”说完摇摇头,开着车一溜烟消失在拐弯处。
佳佳和李音两人已经站在通往村子的大路上,村里的房子已经清晰可见,这条路大约就500米左右的样子,走到头就到村里了。
一年没有回来了,熟悉的山,熟悉的路,熟悉的村子,熟悉的一草一木,熟悉的狗吠声,熟悉的鸡鸣声。
虽说城里是好,买东西又方便,但在佳佳看来,还是村里好,从小在这里长大,从小在这里玩,所有的记忆都在这里,所有的幸福都在这里。
天已经暗了下来,大部分地里干活的人都回家了,有几家人家的房顶上炊烟袅袅的升空了,还有些干完活的人急匆匆往家赶。村里基本没多大变化,只不过家家门边都多了一些麦垛。
佳佳定晴一看家里厨房上空轻烟随风飘动,她似乎看到妈妈正系着围裙在灶台旁忙活着,锅里的热气冒出来,将整个厨房笼罩在雾气中,香喷喷的饭菜已经快要出锅了,佳佳想到这里,感觉肚子好饿。
“佳佳,李音,你俩回来了,前几天你妈才说你俩高考,给你们做饭去了!”一个大约看起来60多岁的瘦瘦的老头,肩上扛着一个锄头,赶上佳佳和李音说。
李音转过头,“三爷,你这是忙啥去了?”
“我山背后挖了块地,考的咋样给咱。”
佳佳边走边说,“三爷,考完了,还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你俩是咱村唯一有望上北京那叫个啥华,啥北的大学的”
“三爷,清华大学,北京大学。”
“对对对,我这老头年纪大了,现在不记事了,昨天才听他们说过的,今天就忘记了。”
三爷喃喃的说,“好啊,真好,几十年村里都没有出过大学生了,你俩算是给咱村里人长眼了。世事变了,要你们年轻人闹腾了。”
李音和佳佳没有说话,一直朝前走着。
“你俩有空就来家玩啊,让你三婆给你俩做好吃的。我从这儿下去,去菜地里转一圈去”三爷沿着路边的小路走了过去。
”好的,三爷。”
“现在看这情况十里八村好像都传遍了,要是考不上,这人可就丢大了。”李音一边走一边说着,
佳佳紧走几步赶上李音说“还有你担心的时候呢,你不是啥事都很有把握吗?
“哎那不一样,这是家人殷切的期盼,十里八村的人都看着尼,可不能小觑啊!”
“考不上,大不了去打工”佳佳来了一句。
李音哈哈的笑了,“打工,你是能搬的起砖呢,还是能修的了路呢?”
“不理你,工作多的很,又不是只有搬砖修路。”
“我好像闻到家里的饭香味了”李音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佳佳赶上来说:“嗯,我也闻到了,好饿啊”
“那还不快走,咱俩没跟家里说,就直接回来了,回去给他们一个惊喜。”
“那是先去你家还是去我家呀?”佳佳问。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互不耽搁,哈哈哈”李音说完,已经朝前面跑了。
“那你等等我呀,闻到饭香味,跑的比狗都快”佳佳在后边紧追慢赶的说。
“就不等你,我要先回去吃饭了,不管你”李音跑的很快。
说完两人边打边闹的往前面小跑着走了。
村里人虽然生活不富裕,也没有城里人会享受生活,但对于读书大家都觉得是好事情,好多父母甚至可以砸锅卖铁也要让孩子读书,但从10年前算起,村里出生的孩子是不少,但都没有一个能学成的,顶多是上个高中,那就了不得了,可后来也就出去打工了,有的甚至连小学都没有上完,就出去打工了。
当然大部分的还是读完初中就往外跑的,初中读完后识的字,够用了,用村里人的话说,好些孩子也是读完初中,有嫁人的,也有去外面打工的,反正能上高中的那是风毛菱角了。
在村里人眼里,能上完小学就算有学问了,要是能考上初中,那就算是祖上积德,这要是能考上高中,考上大学,那就不知道是前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佳佳跟李音的美名,从上高中就传到了十里八村,好多家长都以他俩为榜样,要是孩子不努力,或者不学习,就会说,你看看考的这点分数也好意思吃饭,瞧瞧人家王家庄那两孩子,年年考第一,真给父母长脸。
高考完佳佳和李音更成了人们茶余饭后必聊的话题,说来也奇怪之前跟霞妹子和二妞家有过节的几家子,现在都不计前嫌了。家里有点啥忙活,村里人还抢着帮着干。
霞妹子跟二妞得空的时候就坐在门前那颗核桃树上,一边想着孩子,一边说这日子可过的真有盼头,瞧这两孩子也太争气了,还懂事。
两人一坐就是好几个钟头,佳佳跟李音小时候的趣事好像从来都没有讲完的时候,有时候讲了一遍又讲一遍也不嫌烦。
“爸,妈,我回来了”佳佳一进门就喊。
“不是让你报志愿吗?你跑回来做什么?要回来也不说一声。”
二妞有点生气的说。
“妈,没事,让同学给咱家打电话了,开始报志愿我跟李音马上回去,你做的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二妞系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忙着做饭,锅上炖着鸡肉,另一个锅在炒菜呢,听到佳佳喊。二妞探出头问:”佳佳,李音回来了吗?。”
“回来了,哼,还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才不理他呢!”
二妞笑着说:“你看你这孩子。”
佳佳背着包跑进厨房,看了一眼锅上放的各种菜,锅里炖的鸡,得意的说,“妈妈,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晚上回来啊,做这么多好吃的”
佳佳妈一边炒着菜,一边说“我还没那本事呢,今天不是你奶奶生日吗,给做点好吃的,被你赶上了,一会儿霞妹子他们也要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