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的吊灯被晚风吹得嘎吱响，昏暗灯光照在金红的侧脸上，隐隐看见其耳根下有些许阴暗。
不对！
不是因为光线造成的阴暗，而是皮肤褶皱的原因。
就像玻璃上没有粘好的‘福’字，让强迫症患者浑身难受。
金红轻轻揉搓着阴影处，缓缓站起来。
“这张脸，是我最喜欢的，只是契合度不是很高，戴时间长了，容易起皱子。”
她笑吟吟看着陈伟，继续道:“你知道吗，我的脸型很小，比这个世界上大多数女人的脸都要小，你要不要帮个忙，将这张脸皮裁剪成合适我的尺寸？”
说着，金红开始在院子里踱步。
她并没有走向陈伟，而是散步一般往晾在院子里的几块白布走去。
次啦——！
金红扬手把杆子上的白布扯了下来。
一直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陈伟，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内心的害怕，渐渐被一股愤怒所代替。
原来，那些白布后面，竟然挂着一张张女人的脸皮。
这些脸皮，就像衣物一样，被随意的夹在衣架上随风晃荡。
从那一双双空洞的眼孔里，似乎能感知到它们的主人当时有多么的痛苦和茫然。
“你就不能少杀几个，这些底层女孩，跟你有多大仇多大怨？”
即便陈伟知道自己在对牛弹琴，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心中这股怒火。
衣架上的五张脸皮，正好对应连环杀人案中的五位受害者。
这些女孩，都是来东耀市打工的普通女孩，她们能有什么错？
“这可怪不得我，要不是她们贪图免费辰粉，喜欢占小便宜，也不可能落到我的手里。”金红拨弄着那一张张脸，“而且，我控制不住自己杀人的冲动，就像女人买包买衣服一样，我对美的追求很执着。”
金红的手停留在五号受害者王梅梅的脸上，陈伟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女孩，为了节约开销给母亲看病，选择了试用免费的化妆品，一步步落到杀人凶手的圈套当中，怎么能叫占小便宜呢。
陈伟从来不是一个正义感爆棚的人，不过就像看见路边的野狗撕咬流浪猫一样，做为一个正常人，不说冲上去从狗嘴里救下猫咪，但上前吓唬一下野狗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此刻的陈伟放弃了逃跑或者硬拼，选择按兵不动，他不清楚这条野狗，是不是强大到能够威胁自己的生命。
毛子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如果可以，跟凶手周旋等待援兵才是最好的选择。
滋啦滋啦——！
就在陈伟盘算着如何拖延金红的时候，对方竟然开始当着他的面撕扯脸皮。
很快，金红的那张脸皮，便被假冒者撕了下来。
而陈伟终于明白，为什么凶手要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那是一个老人，一个满脸都是褶皱的老太婆。
梨黑的皮肤配上密密麻麻的褶皱，让人以为谁倒了一碗炸酱面在她的脸上。
难怪她会说自己的脸小，干瘪得如同瘪掉的气球，哪里看得见一丝丝肉？
“呵...tui！”
夹着嗓子说话时间太长，老太婆咳出一口浓痰，再说话时，声音变得苍老无比。
“既然你不喜欢这张脸，那我就重新挑一张，如果都不喜欢，我再去抓两个美女过来？”
就像挑选衣服一样，那些美丽女孩的生命，在她的眼里，和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看见老太婆的手指在一张张本该鲜活的生命上划过，陈伟喉咙里面如同火烧一般难受。
手上的匕首松了又紧，每一刻都在挣扎，是上去砍她丫的，还是坐观其变？
沉默半晌，陈伟总算开口。
“你就算把全世界女人的脸皮都割下来，也改变不了你是个丑女人的事实，说句真心话，你像具干尸！”
纵使陈伟脸皮够厚，也无法在愤怒中腆着脸去讨好夺去6条生命的杀人凶手。
老太婆猛地眯起眼睛，凌厉的目光打量着陈伟那张帅气脸庞。
看上去腐朽得快要入土的老人家，竟散发出一股让人惧怕的死亡气息。
陈伟的手有点抖，他感觉自己快要握不住那把并没有多重的匕首了。
比起后脑上多了一张嘴的二口女，老太婆给他的压力截然不同。
二口女带来的危险肉眼可见，而能跟正常人一样说话的老太婆，更多的是一种对未知的猜测和恐惧。
她会像吸人精气的狐妖，还是喜欢吃肉的野兽？
好在老太婆并没有马上杀死陈伟的打算。
“你很害怕，但是你没有马上逃跑，也没有跪下来求饶，这说明，你有一定的把握能离开这里。你在等人，等你的同事，对吧？”
“咳咳...”
陈伟没来由地咳嗽起来，脸上一会青一会白，颇有种底裤被人看穿的感觉。
“不用等了，你猜猜为什么金红的尸体，会突然出现？”老太婆咧嘴得意笑着。
“男助手？你故意让尸体被人发现，把我的同事引开？”
“你的思维很敏锐，本来我想把你们两个一块带回来的，但是外国佬长得不和我胃口。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我不仅可以挣钱，还能让你每天跟不同的女人在一起享受快乐。”
听到这，陈伟忽然冷静下来。
他从老太婆的话里面看到了生机。
显然，对方并不知道他们是灵能者的信息，估计还在把他们当成普通的警察看待，要不然也不会想着把毛子一起带来。
他不相信一个偷偷摸摸、还需要靠假身份掩盖自己的杀人凶手，能达到很高的灵能等级。
“为什么非得选我？”
陈伟继续拖延时间，偶尔瞥一眼正东方向，希望毛子能赶紧到来。
老太婆没有马上回答陈伟，她取下王梅梅的脸，盖在自己的脸上后，笑道:“因为你长得帅啊。”
紧接着，那张脸仿佛本就长在她身上一般，开始跟满脸褶皱的面部融合。
从旁边的簸箕里取出一些辰粉，拍打在脖颈处掩盖本身暗黑的肌肤后，一个“新”的身份就诞生了。
如果不是知道她的真实面目，其他人根本看不出来端倪。
“你不要误会，我说你帅，并不是因为喜欢你，而是想图个方便。靠化妆品试用吸引漂亮女性的方法，实在是过于麻烦，你这样的长相，应该是不少富婆喜欢的类型，我需要一个更高贵的身份！”
陈伟吁了口气，还好没有被看上，不然一想到那张具干瘪的身体压在自己身上，他就后背发凉。
老太婆换了脸以后，动作优雅起来，声音也变成了年轻女人的声音。
信步来到陈伟面前，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后者。
“这张脸你总该喜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