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车仔”,本名叫盛满车,乃是警队里的开心果。
温若兰听了他那几句从胡凯和辛宝库坐车时的零碎言语中胡编乱造而来的话,没一句靠谱的,不禁嗔道:“车仔,你啥时候能改掉这满嘴跑火车的毛病!”说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她对辛宝库的那份喜欢,队里众人皆是心知肚明。众人见她真动了怒,有的佯装未见,有的赶忙低下头继续用餐。车仔亦是机灵之人,见势不妙,立马说起五一假期值班之事,试图转移话题。
温若兰与李晓婷相识于半年前的一次同事聚餐。此后,温若兰主动前去结交,两人一同逛了几次街,便渐渐熟络起来。有一回,听闻李晓婷与辛宝库住在了一起,温若兰心中顿时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好一番不是滋味,连着几日都缓不过劲来,只觉老天着实捉弄人。
温若兰此前处过的两个男朋友,皆是精明过人之辈,眼睛只盯着她的家庭背景,对她百般讨好,令她心中甚是反感。
她姨夫是曹双喜,母亲乃区党委书记,她深知权力仿若一颗不定时炸弹,稍有不慎便会引发祸端,家庭亦会随之遭殃。
她自幼于政府大院长大,见多了那些人从风光无限瞬间落魄至谷底的场景。
往昔那些人出门时前呼后拥,座驾豪华,所到之处众人围观,然一旦失势,便变得灰头土脸。
大房子没了,华服也穿不上了,家中冷冷清清,只能对着往昔的照片长吁短叹,全然没了心气,只能干巴巴地回忆往昔的好日子,这人的命运啊,变化实在是太快了。
故而,寻一个老实本分、能踏实过日子之人,便成了温若兰心中最大的念想。
温若兰不知不觉便走到黄局办公室门口,恰闻黄局与辛宝库的笑声。“……换了别人可做不出……”她心中猛地一紧,咬了咬嘴唇,撩了下头发,快步走向电梯厅。
回到办公室,温若兰将辛宝库保温杯中的剩茶倒掉,重新泡了一杯。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窗户上,发财树的叶子油光锃亮,仿若在打盹。文件柜紧闭着,好似藏着诸多秘密。墙上的钟不紧不慢地走着,滴答滴答的声音于安静的屋内回响。
此时,刚用过午饭,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与饭盒碰撞之声,打破了中午的寂静。
温若兰将行军床拉出,戴上眼罩,盖上薄毯准备午睡。
“辛宝库那般老实,莫不是李晓婷提的分手?”她心中思绪杂乱,迷迷糊糊间即将入睡。
她仿若听到开门声,似是辛宝库与车仔等人悄悄进来了。他们小声低语着,随后皆入睡了。
辛宝库以往皆是趴在桌上睡,后来温若兰帮他申请了一张行军床,他甚是高兴,自已弄了条军绿色毯子。温若兰送他一个小枕头,他嫌薄,便塞了件旧衣服进去。
未几,办公室里便有人打起呼噜。
温若兰睡眠浅,做了个乱糟糟的梦便醒了,翻了个身继续思索。
辛宝库平日不常打呼噜,唯有极为疲累之时才会。温若兰便是喜欢他这实在之处。
她亦喜欢辛宝库简单的生活。
在这大办公室里,有男有女共计十二人,辛宝库乃是最为老实厚道之人。他不爱言语,旁人不找他,他便不吭声。
辛宝库不会说甜言蜜语,却极为会照顾人。他曾偷偷给感冒的温若兰买药,每日皆主动去打开水,办公室里有何活儿,他总能留意到,无需旁人言说便去做了。
“他眼里有活儿!”温若兰与岳队如此说时,岳队还夸赞她会看人。
温若兰犹记那次下雨。下班之际,雨下得极大,温若兰于警局门口发愁。辛宝库路过,二话不说便将伞递给她,自已朝公交站跑去。温若兰打着伞追上去,与他一道在雨中行走。雨滴打在伞上,辛宝库将伞往她这边倾了倾,自已的肩膀瞬间便被淋湿了。那一刻,温若兰望着他的侧脸,心中忽生异样之感,心跳亦加快了,那种感觉她此前从未有过。
夜晚,城市灯火通明,温若兰收到李晓婷的短信,邀她去一家咖啡店。温若兰抵达时,李晓婷已在靠窗位置等候,桌上的咖啡冒着热气。李晓婷的眼神透着些许疲惫,又有些焦急。
温若兰坐下后,李晓婷便问道:“若兰,我想知晓我与宝库究竟怎么了?他为何突然如此?”温若兰望着她,搅了搅面前的咖啡,并未言语。
李晓婷又道:“我们此前挺好的,如今他仿若变了个人。我觉得你或许知晓,你能告诉我吗?”温若兰抬起头,望向窗外的夜色,道:“感情之事,唯有自已清楚。我与他一同工作,亦未必知晓他心中所想。”
李晓婷不断央求,温若兰终是叹了口气道:“罢了,我去与他说说。”
次日,温若兰寻得一机会,将辛宝库拉至小花园。花园里花开正盛,微风轻轻拂过。温若兰小声道:“宝库,李晓婷不知你因何与她分手,她很迷茫,你能与我说一说吗?”辛宝库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眼中满是怒意:“若兰,莫要被她骗了。她这人不行,在背后搞了诸多小动作。你莫要理她,离她远点!”
辛宝库眉头紧皱,双唇紧闭,良久未语,仿若在强抑怒火。
他抬手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目光盯着花园里一处地方,低声道:“李晓婷疑心太重,偷看我手机,回女同事消息,让我极为难堪。她还总是疑神疑鬼,但凡有女同事给我发消息,她便偷偷回些莫名其妙之语,搞得我在队里都没法做人了。”
言至此处,辛宝库紧紧攥起拳头,额头上青筋微微跳动,眼神里满是失望与倔强,“李晓婷心术不正,我已经决定和她分手了。你不要管,也离她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