歺苽·孚竹搬着木舟来到湖边时,看见老人身边已经堆满了鸢尾花。
“老人家,我朋友呢?”
“他去摘花还没回来。”
“嗯。”
歺苽·孚竹将木舟放下,老人家看了眼木舟,才不舍的将雪球从怀里松开来。
沾了些河水,给雪球嘴边毛上的血迹洗了洗,早已干透的血迹在一次次的清洗下,血粉随着老人的手在河水里化晕开。
“好了,咱雪球又漂漂亮亮了。”
老人用衣角吸了吸雪球湿掉的毛发,默默地将它放进木舟中,摆放舒适。
雪球静静地躺在原本就不大的木舟里。
“雪球啊,爷爷知道你喜欢这小白花。”
“你看,这些都是爷爷给雪球摘的。”
说着,老人颤巍着捧起一些花,轻铺在雪球身上。
“爷爷给你摘了很多,盖在身上。”
“我们雪球就可以天天闻着花香了。”
“这小木舟也是雪球最喜欢待的。每次陪爷爷去河中钓鱼雪球都那么开心。爷爷把这木舟也给雪球。”
老人含着泪边说边将那些花一层层的全都轻撒在木舟里。
歺苽·孚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明白,这是老人家想一个人完成的事。
没一会儿,小小的雪球已经被满满的白色鸢尾花笼罩,直至花高的快满出木舟,老人才停下。
“爷爷跟雪球说过,这鸢尾花可以向神明传话。之前爷爷没有什么想要说的,现在爷爷有了。”
“爷爷希望啊,这鸢尾花能向神明传递爷爷对雪球的想念。让咱们再有重逢的时候。”
老人不舍的看着花堆,仿佛穿透花堆看到了躺在最里面的雪球正汪汪着眼,坐在木舟里对着自己摇着尾巴。
老人站起身,抹了一把泪,用力推了一把木舟,歺苽·孚竹看到也上前去帮了一把力。
木舟乘着微波缓缓的往远处漂去。
“呜……”
老人只是低声的抽蓄。
“神明一定会听到的。”
歺苽·孚竹突然开口道。
老人轻轻应了一声,他萎木的眼神中尽是清底的冷透。
他知道,这远去的木舟带走的不是一条狗,是陪自己走过春夏,挨过秋冬的贴心小棉袄没了。
再也不会有任何一条狗是雪球,他也再不会去养别的狗。
忍受过离别的人,都会远离欢闹。
“神明,太忙了……”老人顿了顿,
“但我仍希望神明可以听到。”
“嗯。”歺苽·孚竹不太会安慰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家伙摘个花怎么还不回来。”
歺苽·孚竹皱了皱眉。
“是啊,要不要去找找看吧?”
“嗯,我去……”
此时一股浓烈的腥臭味,一下便充满了歺苽·孚竹的鼻腔,
孚竹立马捂住了鼻子,忍住了这使胃翻腾的恶心感,
“这是什么味!”
“河里怎么了?”
老人家显然有些不知所措的嘀咕。
歺苽·孚竹看去,纳多河面全是白闪闪的密密麻麻的鱼肚,
“死鱼……”
只是这么一会就浮满了整个河面。
这浓重的腥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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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从这来的,
’只是刚刚还好好的。‘
“老人家这太臭了,我先带你回家。”
“这河也完了……没了……”老人家对着河面有些呆滞的自言自语着,仿佛根本听不见歺苽·孚竹的话。
歺苽·孚竹想着老人家可能是吓着了,想去拉他。
而此时,满是死鱼的河面开始翻滚,像烧开的水,突然一阵不知是哪来的风将河水卷了起来,如龙出水一般,一条旋转的水带盘旋着从水面绕出,还伴随着阵阵悲嚎。
这场景,歺苽·孚竹好像在哪看过。
“没错,是河神!”
现在的场景跟在九伯那看过的一本《原岸神录》中记载的一样。
水带先是绕着河周围,一整圈一整圈的绕,随着悲嚎声,水带上不断的落下水珠。
‘书中记过,这些水珠正是「河神的痛惜」因痛苦而落下的泪,泪落干之时,就是河神消散之时。
悲痛的河神会选择通过“自散”,来安慰那些自己守护之地遭受群灭的亡灵。
也会用“自散”对守护的河来做最后的一次“净化”。
水珠不断的从水带中落出,腥臭味也越发遣淡,而绕着河面的水带越来越细。
河中的那些死鱼开始变成一个个的水泡泡,不断的向上冒出河面浮上天空,以着如慢镜头般的感觉,水泡一个个停悬在半空中,仿佛在对河神告别。
或者,是看着河神的消亡而不舍离去。
翻滚的水带绕至河中,细到几乎要消失时,刚才漂至河中的木舟开始剧烈颠动。
所有的水泡霎时,开始集中向着木舟中而去,不断的涌入花堆里,又好像是被吸进去的一般,全消失了。
刚才铺盖在雪球身上的白色鸢尾开始直冲上天,以无法反映的速度高速旋转聚成了一条条由花朵串成的花带线。
远远看去白茫茫的一片,再一次冲向木舟中心。
一列列鸢尾窜起的花束散在河的各个方位,聚以一头全搭在雪球的身上,融合在雪球已散开延长的毛发上。
河面上铺满了,新融合的白色毛发。
其中一撮猛突向空中,直奔河神的水带而去,包裹住最后的一条细水带,迅速拉扯回来塞进了嘴里。
吃下河神后的雪球在不断的变大变大……
那些花完全融合成了雪球的新白毛,而这些从接触河面的毛尖开始慢慢渗透,并迅速变黑。
雪球一下猛的睁眼,血红色的眼睛暗红色的眼瞳。
轻速腾空跳起遮住了半边的天光,这只浑身全黑的长毛怪物,亮着可怕的眼睛,呲着青色的獠牙,绝对已经无法辨认出一丁点雪球的模样了。
“是吃了河神,妖化了吗。”
歺苽·孚竹立马跑去老人那边要将老人家带走。
而正当歺苽·孚竹要动的时候,雪球突然一声撕裂搬的叫声,一头真正的妖兽的撕吼!
伴随着这要刺破耳膜般的嘶吼声,雪球的毛向四面八方一下伸去,戳破了天空!
一切开始由天空碎裂,再碎裂。
每一声碎裂地声音,都如同在听到的人心里扎了一刀又一刀,万般心疼,支离破碎。
仿佛一瞬间就尝到了“悲”。
在一声声的碎裂声中,天空开始崩塌、掉落。这里面的一切都开始、碎裂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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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草地,花丛,一切的一切。
当歺苽·孚竹去拉老人的时候,老人也开始碎裂,直至老人的碎片消散,整个空间崩塌。
“哗……”
一切消散,白天变成了黑夜,歺苽·孚竹依旧是在纳多河旁,而河边依旧有鸢尾花。
最重要的是,妖化后的雪就停留在半空的那,遮住了大半的月光。
‘还在这个空间里,那之前的那一切……应该是幻象了‘
‘这一切都是在讲述雪球是怎么化妖的’
关于老人,关于李哥,关于河神……
关于路上遇上的那只也是雪球吗……
他也不知道花柳有没有从幻象中出来。
歺苽·孚竹太想停下来好好思考一下,
而此时并没有让歺苽·孚竹去细细的思考的机会。
因为,在歺苽·孚竹还没反应过来之时,雪球已经猛的向着他冲了过去。
歺苽·孚竹一下就被黑色的长毛缠卷住了身体,并托举了起来。
“雪球!你醒醒!”
任由歺苽·孚竹怎么喊它,它都好似听不到。
歺苽·孚竹看着眼见这只已完全妖化失去理智的妖兽,
“你不是雪球了。”
“对不起了。”
歺苽·孚竹被缠住了身子举在半空中,虽然包现在取不出东西,但幸亏头在外面,手也还能动。
他将手迅速地伸到嘴边,一下咬破了自己的手。
手指的血不多,不知道够不够,退散缠在自己身上的毛发。
而当歺苽·孚竹将血涂在身上的毛发上时,
“呲……呲呲……”
不断的有呲呲声,并冒着烟,而碰到地方毛发消散。
随着血涂上来的那一刻,雪球嘶吼着,甩了甩歺苽·孚竹,立马松开了缠着那些。
歺苽·孚竹也随之滚到了地上。
“被烫到了!”
‘可行!’
松开后的雪球不断的嘶吼着。
显然被歺苽·孚竹的血碰到过的地方,雪球的毛发就会不在,消失。
这是一次碰到即会造成永久伤害的。
很清楚的能看到,雪球眼神中的畏惧与痛苦。
歺苽·孚竹趴在地上大口喘气,
‘这样它就不敢再靠近我了。’
缓过几口气后的孚竹,爬起身就跑。
而领歺苽·孚竹没有想到的是,雪球边疼的嘶吼边用别的毛伸向歺苽·孚竹将它全身卷了起来。
缠的死死的,保证手绝无可能再伸出来。
将歺苽·孚竹缠拖在后背上,开始往月亮的方向走。
尽管被束缚住了手脚,动弹不动,可刚才的咬伤力大,血依旧会滴下来。
滴在雪球身上,每一滴血都会伴随着一阵嘶吼,和毛发的消失。
露出被滴的冒烟,血肉模糊的皮肉。
即便是这样,雪球依旧不肯放开歺苽·孚竹。
“雪球!你想想爷爷!雪球!”
雪球回过头,呲着它的獠牙对着歺苽·孚竹吼了一声,又继续往前走。
’很显然,这是要把自己拖回窝里吃掉。‘
而往月亮的方向,是一片紫色的迷雾。
越靠近,迷雾越是浓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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