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闻了,快进来试试菜。”殷桃说着给四个孩子盛了一小碗,约莫每个孩子只能分到两块的下水,就打发了他们去院子里。
四个小家伙就去外面开始开吃了。
“真香啊,奶弄的东西就是香。”
“烫烫烫,是肉肉。”
“咱们都尝过了,给娘和徽娘婶婶也送些去。”
在小茗的提议下,四个孩子眼巴巴的将碗给石榴树下绣花的魏氏和柯徽娘送去了。
魏氏和柯徽娘花也不绣了,看着这碗下了重油颜色红润瞧不出什么肉的菜,分别吞咽了一口唾沫,闻着可太香了。
“这能是猪下水?还费这么多油炒?”
“尝尝不就知道了。”
魏氏催促着柯徽娘,两人在孩子们眼巴巴的注视下一人夹了一块,猪下水入口两人眼睛都是一亮,嚼着的时候越嚼越香。
“这真是下水啊,下水可便宜,我改明儿也买点。”柯徽娘欣喜的道。
“等会儿上桌了问问我婆婆就知道了。”魏氏有些意犹未尽,想到这是孩子们嘴里省出来的肉自己还真给吃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小茗的脑袋,“乖,等会儿先将碗还到奶屋里,再带弟弟妹妹去玩。”
小茗点点头,就照做了。
那边殷桃也去屋里歇了一会儿,起来的时候侯氏已经摊好了鸡蛋灌饼,满院子里都是鸡蛋和饼子交融的香味儿。
这边殷桃小睡了一会儿刚起来,就看到李小妹立在自己房门口,还抱着一块板子,“娘,我准备弄个账本咱们记账。”
“哪里捡来的木板。”殷桃略微有些嫌弃。
“这不是咱们家里没有纸笔嘛,这还是小茗平时拿来写字的,我抢过来的。”李小妹拿出来给殷桃瞧,上面写着今日赚三百文,花二百九十七文,盈余三文。
殷桃瞧着闺女气鼓鼓的和肉包一般的脸颊,忍不住戳了一下。
她就是在耿耿于怀这三文钱呢!
“记账不是这么记的,应该这么记。”殷桃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猎鹰匕首,就在木板上刻字了,“五月十四日,卖饼赚三百文,本钱一百五十六文,盈余一百四十四文。买明日明日材料……”
至于每日的日常开销又被殷桃另外列了一行。
李小妹没想到殷桃还能把账记得这么细致,只能仰慕道:“原来这么算起来咱们剩下的不是三文钱啊。”
“自然了,咱们今日买了做饼的原料,明天卖了的才是这两日赚到的钱。买了原材料第二日都能赚回来,这怎么算是花钱呢。”殷桃给她捋了捋。
李小妹想通了,脸颊红扑扑的,她觉得自己心思狭隘了,总是想让娘省钱。
其实娘心里有谱着呢。
“娘你算数怎么这么好,算数怎么这么快呢!”李小妹道。
“我教你啊,学了乘除法,等差数列加减法你就会了。”
殷桃说着就把几个小家伙也一并提溜进来了,能学多少算多少,也幸亏自己记忆力不错,将前世的课本知识没还给老师。
\"一五得五,二五一十,三五十五……\"几个小家伙都在院子里摇头晃脑的背着。
殷桃将乘法表给他们刻在木板上了,背的忘记了还能瞅一眼。
等到李昭文李昭武和范帛冯天赐回来的时候,李家就开饭了,冯天赐说什么都不肯留下来吃饭,他回去和苗氏一起吃了。
“瞧天赐兄弟这么固执,我娘的鸡蛋灌饼我上回惦记了很久都没吃到呢。”李昭武是个没啥心眼的人,张口就道。
范帛带着女儿逃荒了一路,倒是比他洞察人心一些。
他道:“天赐兄弟是个老实的,觉得总在你们家吃饭,他现在手上拮据也没什么回请你们的,自然就不好意思留下。”
“没事没事,你们先吃吧,今天的活儿累不?”殷桃问道。
等下她在给冯天赐夫妇送两个鸡蛋灌饼去,都是一块儿逃荒到这里的,情分自然要比寻常人还要强许多的。
李昭武已经将鸡蛋灌饼卷成卷,塞进了嘴里,嘴里嘟嘟囔囔的也说不出来话。
还是李昭文回话,“娘,我们就在码头扛米面,这米面都是从江南那边运过来的,现在咱们合城和合城外的灾民吃粮食大,所以每日都招不少人。我们一大早的过去,管事的就给我们安排上了,挺好的,我们有的是力气。”
殷桃见他们只是身上脏了点,倒是没有看出被人欺负的伤痕。
“差点忘了这个。”侯氏想起来猪下水,赶紧去屋里盛了满满一大海碗。
李昭武夹了一块最大的就往嘴里塞。
“这猪下水我和娘弄了好久嘞。”
听到侯氏的话,李昭武倒是一点都不隔音,“吧嗒吧嗒”的就吃开了,“不亏是娘弄出来的东西,我娘就是人美心地好,做饭菜也好吃。”
“少贫嘴,这可是你媳妇费劲儿做的,我就是指点了几句。”殷桃被李昭武这马屁拍的忍不住给他来了一个栗子。
李昭武皮糙肉厚的还嘿嘿一笑。
他还搂着侯氏道:“娘的放在饭桌上夸,至于我媳妇我就回屋的时候再夸。”
其余的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侯氏叫他闹得一脸的通红,用胳膊肘锤了他一下。
一顿饭吃的倒是宾主尽欢。
柯徽娘也要走了猪下水的做法,一家子顺便带着给冯天赐家的两张鸡蛋灌饼还有一小碗猪下水就回家了。
范帛他家租在离李家就隔了几个门的距离。
冯天赐暂时分了他们一个屋,但是灶房是放在一起用的。
柯徽娘回家就瞧见了冯天赐和苗氏在吃糙米粥,她心疼道:“李家留饭你们咋就不去,左右都是有情分的,只是一顿饭的事儿。
“徽娘姐,我们这样挺好的,本来就是灾民,能吃糙米粥不错了。”苗氏笑着说道,她还想攒点钱单独租一个屋呢。
柯徽娘将殷桃给的鸡蛋灌饼和一小碗猪下水拿出来,“这是婶子给的,知道你是个薄脸皮的,快吃吧。天赐兄弟下午晌还要干体力活,得吃饱。”
“哎!”苗氏没有在推辞,这东西都送家里来了,再推便是她不知好歹了。
柯徽娘看着院子里堆成小山的衣裳,问道:“你是寻了浣洗衣裳的活计?”
“嗯,一桶衣裳给三文钱呢,我一日也能赚个十几文钱,这很好了。”苗氏年岁也小,她眨巴眨巴眼一脸单纯样子。
她嫁给冯天赐没多久就遇到了旱灾,又被公婆分出去了,后面卖了田地逃荒一直是夫妇俩相依为命,后头又遇到乌有福那黑心肝的,连累的冯天赐断了一指,着实惨。
倒是柯徽娘心疼她,“夏天做这活计还行,等到冬天就不能做了,你这十个指头得冻成萝卜不可。你先暂时忙着,到时候有什么好的活计,我叫你。”
“哎,谢徽娘姐。”苗氏忍不住抬起袖子擦眼泪,她遇到的都是好人。
冯天赐将手从桌下和苗氏的手握在了一起,小两口彼此给彼此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