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北斗熟悉的声音,王赴归百感交集。他想了想,朗声说道:“请问是北斗大人吗?在下王亥牛,奉凝光大人之命特来探望。”
“咳咳,进来吧,门没锁。”北斗声音略显沙哑,听上去情绪略显低落。
王赴归轻轻推门而入,目光投射在他曾经睡了半年的床上。
北斗正百无聊赖地仰面而卧,旁边站着一名不卜庐的伙计。
“北斗大人,药都快凉了,您就喝了吧……”那伙计无奈地劝道。
北斗将被一蒙:“不喝不喝,不让我喝酒,我就不喝药!”
伙计看向门口的王赴归,可怜巴巴道:“这位先生,您来劝劝吧,我真的没辙了。”
王赴归苦笑着走了进来:“阿强啊,北斗大人不能这样劝,放那我来吧。”
“您认得我?”被称作阿强的少年有些纳闷。
“……”王赴归懊恼,说秃噜嘴了。
他快走两步接过了药碗,随意地坐在床边:“大人,起来把药喝了吧。”
“不喝不喝,谁劝都不喝!”北斗从被子里瓮声瓮气地回答。
王赴归轻轻拉了拉被子:“凝光大人托我跟您带个话,只要您能够配合治疗按时喝药,尽快好起来,群玉阁陨落财物的打捞任务就让您负责,保证你一辈子荣华富贵,摩拉大大的啊!”
“哦?竟有此事?”北斗一个激灵,探出头来。
王赴归向北斗看去,只见她面色晦暗,头发凌乱,那仅存的能够视物的独眼也被绷带缠了起来,想必是看不到了。
他心中一酸,温言劝道:“绝无虚言,有便宜不占那是龙蜥蛋。”
北斗憔悴的面容回复了些许血色,她想了想,又说道:“这里的饭菜太寡淡了,我想吃点口味重些的。”
王赴归看向阿强:“白术有嘱咐忌辛辣吗?”
阿强挠了挠头:“那倒没有,不过不卜庐里现在人满为患,我们都抽不出手做料理,只能清粥小菜供应着……”
“外卖呢?”
“现在正值海灯节,各大餐馆都客满了,位置都订不到,哪有余力去做外卖啊……”
王赴归点了点头,就算能定得到,估计白术也不舍得。他对北斗说:“大人您先把药喝了,我给您露一手,保您满意。”
“不行不行,嘴里都淡出鸟来了,你先做好吃的!”北斗嘟嘴。
没想到威风凛凛的北斗大人也有小女儿作态的一面,王赴归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将药碗递给阿强,起身前往厨房。
熟悉的灶台,熟悉的锅碗瓢盆,熟悉的米缸,熟悉的空菜篮。
他从系统里调出食材,对着灶台点下了「烹饪」,随手点了一个爆炒肉片。
这是他第一次掌握系统烹饪功能时所做的料理,也是北斗教给他的唯一一道料理。
不多时,一盘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美味的爆炒肉片」便被收入了系统。
他从背包里取出菜肴,又取出一碗之前做好的米饭,端着菜回到了房中。
“好香啊。”还未等王赴归进屋,北斗就坐了起来,期待地搓着双手。
王赴归让阿强自去忙碌,取来小桌板放在床上,又将米饭与菜肴放在小桌板上。
看着北斗被绷带缠起来的双眼,王赴归索性坐到床边,将肉片中的绝云椒椒细心剔除干净,每口饭中再加上肉汁。他生怕北斗吃了太辛辣的食物刺激病情,又怕北斗嫌口味不足。
北斗吃得十分香甜,将一大碗饭都吃光了。
“这回大人该喝药了吧。”王赴归将小桌板收起,端来药碗准备喂食。
北斗嘴角微微翘起:“赴归,你来了。”
王赴归双手轻颤,将少许药液撒在被子上。他忙伸手去擦,嘟囔道:“大人您记错了,我叫王亥牛。”
“你的神魂稳固了吗?凝光说你牺牲了,我总是不信,她果然在骗我。”北斗笑着说道,两行清泪从绷带间渗出。
她向王赴归伸手,却是摸在了漆黑的盔甲护手之上。
“大人……您认错了……”王赴归试图轻轻抽回左手,却是被北斗紧紧攥住。
“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北斗摇晃着王赴归的左手,忽然向前扑出,紧紧地抱住了王赴归。
王赴归右手一抖,药全撒在了北斗身上。
“唉……大人,您就算不愿喝药,也不必如此……”王赴归按捺着内心的愧疚,声音颤抖着说道。
“哈哈,被你识破了呢。”北斗松开了王赴归,吸了吸鼻子,随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我……我去帮您取干净的衣服……”王赴归准备抽身,却被北斗一把拉住。
“不许跑,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你的右手是怎么回事?”北斗强拉着王赴归又坐回了床边。
“唉……”王赴归叹气。
“不要再说你不是王赴归了,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出这种口味的爆炒肉片,我记得很清楚。”北斗笃定说道。
王赴归不以为然:“这菜谱可是香菱写的,她做的怎么可能比我差?”
“你还说你不是他!”北斗邪魅一笑:“不是他你怎么知道这菜谱是香菱写的?”
“……”
糟糕,露馅了。王赴归心中暗叹,却是舒了口气。
不装了,我是王赴归我摊牌了。
他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压抑了许久的话倾囊而出,讲了神魂分离后寄宿在盔甲上,讲了与魈战斗的奇异遭遇,以及关于他隐藏身份的诸多苦衷。
北斗微笑着,一边摩挲着铠甲,一边静静听王赴归讲述。
“所以,你还是没说,你右手怎么回事啊?”
王赴归愕然:“右手?右手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会还想瞒着我吧……”北斗不满道:“虽然我眼睛看不到了,但我毕竟是有神之眼的,作为外置的魔力器官,我可以通过神之眼感受元素视野,所以我才能第一时间「看到」有人在门外。”
“所以……在元素视野中,我很明显吗?”
“很明显,有强大的元素能量,尤其是右手,几乎是一团刺眼的白光。”北斗解释。
王赴归疑惑地伸出了右手,他翻过来倒过去地观察,却是没看出什么蹊跷。
“有什么不同吗?”他将右手伸向北斗,想让北斗仔细看看。
突然,他的右手隔着被子捏住了北斗的身体。
“啊……”北斗一声轻喘。
“不……不是我……”王赴归惊慌失措:“是右手!右手它自己动的!糟糕!右手的力量……控制不住了!”
只见他右手之上伸展出许多枝条,向北斗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