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一刻,络枫与威臣兮都诧异地睁大了眼,呼吸有那么一刻都停滞了。
“小、小白?”
络枫率先缓过神,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白凌。看到她脸色惨白得犹如濒临死去的人,全身冰冷而且微微抽搐着。
白凌的力气完全被抽光了,散架般地依靠在他身上,缓缓说道:“小络……你怎么跑来这里惹事了呢?”
随着她嘴唇的翕动,就有血从口中流出,渐渐的,染红了络枫的T恤。
感觉到肌肤沾上了某种黏糊的**,络枫缓缓低下头,果不其然,那是白凌的血。霎时,他红了眼,一张漂亮的脸孔完全扭曲——
“威臣兮!你***!老子要杀了你!”他怒不可遏地大骂,要不是怀里有白凌,他早已经扑到威臣兮身上,将他撕碎。
威臣兮定定地盯住痛苦得咬住嘴唇的白凌,仍在难以置信她竟会冲过来挡下那脚。莫名的,他的心似乎也在随着她痛苦的表情而扯动着。
忽地,他抬眸,冷眼瞪住络枫:“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送她去医院。”
说完,就连他自己也感到诧异,他竟然会替她担心,更甚者还有股想将她从络枫的怀里夺过来的冲动?!
像是要证明自己的那些感受全是虚幻,他没有再多做停留,毫不犹豫地迈开脚步,带着满身的寒气。
“威臣兮……你好狠……”
就在他要穿过他们的时候,他听见她虚弱地这么说道,带着愤恨的情绪。
白凌感到好痛好痛,痛感从后背扩撒至胸口,当说完那句后,她再也坚持不住吐了一大口血后昏了过去。
闭眼之前,她看到前方那个身影明显僵了僵。
黑。
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暗。
白光。
从远处慢慢扩散而来。
枫叶,漫天漫地飘扬而下。
在那光的中心,一棵高大古老的枫树,历尽沧桑,独自屹立。
树下,一个小男孩孤独地蜷缩在那儿。
他看起来真的孤独极了,但这个时候有个黄衣女孩走了过去,她好像朝他打了个招呼,但他没有理会她。
接着,她的嘴巴又动了动,说了一些话,但小男孩仍合紧了嘴,一声不吭。
她不死心地又开口说话,说话,说话……
可小男孩始终一声不吭。
最后,她好像不耐烦了,拍拍屁股准备走人。可没走几步,她又回过头来调皮地冲他做了个鬼脸,不甘地喊了一句。
这一次,她说:“喂!你再呆在那里,小心你后面的那棵松树把你抓进去吃了哦!”
然后,他终于开口了:“胡说!这棵才不是松树!是枫树!”
小女孩又跑到他身边,来了兴致似的又开始叽叽喳喳了起来。
她说了些什么呢?
而他又说了什么?
梦。
渐渐醒来。
只是,在醒来的前一秒,终于听清了一句——
“枫!我就叫你‘枫’好不好?”
枫……
枫……
“枫——!”
病床上,白凌大喊了一声,猛然睁开了眼睛。她气喘吁吁,眼角挂着还未干透的泪水。
坐在一旁打着瞌睡的络枫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忙跳起了身子,冲到她的病床边:“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了?”
白凌目光空茫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窗外,是夕阳即将落下的景色,火红的光斜斜的照进,让一片花白的病房显得柔和,但她的脸色并没因此变得红润。
她听见络枫的声音,这才慢慢将视线转向他,透过泪眼朦胧的双眸,看见了他受伤的脸上贴了好几片创可贴。
“是不是哪里痛了?”络枫心急如焚地问。一想到当时她吐血倒下的情景,他到现在还是惊骇不已。
“嗯……”白凌轻哼了一声,轻轻闭上了眼睛,眼泪随之落下。
络枫见状,急了,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唯一想到的就是去喊医生。但身子还没转过,就听她几近呢喃地说:“……心好疼……”
听不出她言中真正所指的络枫,真以为她受的伤蔓延至心脏,这么想着,他更是慌得手脚无措了:“你先忍着,我、我叫医生来!你等一下!”
“不用了,小络。”白凌喊住了他,“我没事,就是做了个梦,梦到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梦?是噩梦吗?”
白凌摇了摇头:“不是。”怎么能说是噩梦呢?那是她最美的梦,美到每每梦到,她都会忍不住想要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