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我喜欢吃软糖,那你猜,我喜欢什么口味的?猜对了,我就离你远点。」
「真的?那水果…」
「猜對了?!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不喜歡。」
「那我也不喜欢了,等我吃完了软糖,数完了一二三,你如果迟到不出现,那我就消失。」
「求之不得。」
「好的呢,我死了,墓志铭上就刻你的名字,但遗产不分你,哼。」
「喔?!我有份?你说真的?呀依西,你給我等著!!」
想要看到你,于是发信息不停的打扰你。
不为别的,只想把所有想对你说的话,先写下来,因为我害怕,见面后,我对你欲言又止。
金泰妍的手机屏幕由白变黑。
“好想你”这三个字还没输好,手机的电量就彻底耗尽,她只能将其放下。
随遇而安。
他说等着,那她就等着。
大道上突然毫无征兆,突然下起了大雨,狠狠打了MBC广播台天气预报的脸。
一辆现代,孤零零的停在边上,打着提醒危险的双闪警示灯。
总是遇到雨季,原本打算去大邱探望妻子的娘家,车却在半路上,不幸的发生了故障,而且偏偏此刻,祸不单行。
“坚持住,亲爱的。”
“嗬…嗬,内。”微弱的呼吸,努力的坚持,但妻子的意识在渐渐远离。
丈夫温柔地抱着脸色苍白的妻子,安慰了一句。
神色坚毅,瞳孔里满是焦急,不知走了多久,如同穿越一片沼泽地,越往里行意志越容易溃散。
冰冷的雨,寒冷的风,无情地打在两人的雨衣,滴落在女人的脸上。
无数的车,呼啸而过,没有谁愿意停留在片刻,哪怕丈夫已经声嘶力竭,喉咙沙哑的发不出一点声音,也依旧一遍又一遍地朝着雨幕撕心裂肺的哭喊,求救。
“谁,谁能救救我的妻子?”
匆匆而过,连带着带走了男人的希望,和妻子痛苦的低喃声:
“血,疼!老公,破…破了…羊水…”
此刻,他绝望了。
是否还能找到希望的方法,踏上去医院的路途?
望着呼啸而过的车流,他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明知会二尸三命的可能,也不顾一切,踏出了那一步。
一辆贴着“无限商社”标贴的车,原本像是一块最精密的钟表,有条不紊的行驶着。
直到雨幕里,前置玻璃上模糊的画面中,出现一道诡异的身影。
哔哔——哔——哔
丈夫听到了一声声急促的鸣笛声,但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抬脚,小心翼翼的试探,大胆的赴死,最后毫不犹豫猛地窜了出去。
滋滋——滋——嘶!!!
车轮强烈地摩擦着地板,车身一个惊艳的摆尾,极限地与两人擦肩而过。
差了一秒,不是车毁人亡,就是一出惨绝人寰的事故。
在最危险的境遇中,顶级的技艺发挥的淋漓尽致,后尾灯随着车身摆舞,掠出一道惊艳的流彩。
那炸裂般的壮丽与绝美,热气与水汽在雨中交融,升起一股青烟。
什么是三观不合的人?
就是我拼命的踩下油门,速度远远超过了限速,你以为我是想救你。
小姜师傅就该知道的,到了目的地就有人要下车,空的位置自然会人代替。
但绝不是以这种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同归于尽的方式,作为自己的载客方式。
狠狠将门关上,走下车的阿姆,眼神尤为漠然,透着一丝凶狠。
比起雨的温度,更为冰冷刺骨。
“求你了,救救我的妻子,求你了…啊!”
“西,找死?!”阿姆没有言语,直接一拳砸在这个找死的男人脸上。
力道重得让男人一阵恍惚,身体摇摇欲坠,也要将身体护住怀里的妻子。
“你当马路是你家?!当你是钢铁侠?”
“没有金刚躯,玩什么力挽狂澜?以为你张开五指,手掌亮灯,就能把谁当儿子?依西,还好大爷我是灭霸!”
男人没有反抗,只是眼神涣散,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脑袋用力的砸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道歉,恳求。
“米亚内,米亚内…求你,救救我的…妻子和孩子。”
“莫?”
原本愤怒,居高临下的阿姆,突然瞥了一眼他的怀里的女人,那挺起的位置,代表里面有一个生命。
但是现在情况十分不对劲。
“西!”阿姆冷冷地暗骂了一声,一脸无语的模样,下一秒直接掐住男人的脖子,让他呼吸差点窒息,“崽子,抱得这么紧,嫌你妻子活得长,还是嫌她肚子里的孩子活得不够短?!”
手指逐渐用力,直到男人觉得难以呼吸,终于松开了早已僵直麻木的手。
对待两人,态度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阿姆粗暴地用臂弯铐住他的脑袋,拖着无力疲惫的男人。
一只手越过女人的腿弯,悄悄用力,就抢过她的妻子,小心翼翼的控制力度,动作温柔而有力的人抱起。
阿姆微微躬着身子,尽量不去压到女人怀里的小生命,一边向着“无限商社”的车冒雨跑去,一边喃喃自语:
“西吧,大爷我只是和那个姑娘开个玩笑,没说真的要抢啊!”
不久前,那个漂亮的模特姑娘,氤氲的深刻记忆,历历在目。
被阿姆用臂弯铐住的男人,四肢无力,不时的摔倒在地,膝盖处满是血痕,但根本没有察觉到疼痛。
“知道怎么做吗?!”将意识不清的女人,放在后座上,回头望去,对六神无主,慌忙无措不知该如何的男人,阿姆就简单粗暴的多了。
“感受一下。”再次掐住他的脖子,让他体会妻子的痛苦,“呼吸,不断告诉你的妻子,深呼吸——呼——吸,保持这个节奏,阿拉索?!”
“呕!内…咳咳咳,内!!”
看着远处的道路,夜幕降临城市,一片灯火繁华,脚下是车水马龙,脸上是刺骨的寒风。
背后,只有一个不停教导妻子呼吸法,又对阿姆不住的弯腰点头,神情卑微到极点,语无伦次道:
“喔多剋?喔多剋,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救,救…她们不能死,如果…她们有三长两短…我会…死的。”
阿姆启动引擎,拉动杆子,一声叹息,神情变得清冷而厌世,轻轻落下一句:
“你若想死,我会为你指阴间的路,你若想她生,全世界都要为她让路。”
阿姆看着地图,仅仅只是一眼,他就确定了路线,知道什么样的路,最近,最快。
那就是——
“顾客nim,你知道什么样的鱼,我最喜欢吗?”阿姆大声地朝后座上的两个顾客大喊。
“内?”
“答案是——逆流而上的蠢鱼。”
天黑有灯,雨里有伞,桥上有车,载着希望,在无数辱骂,各种方言的“阿西吧!崽子啊!”之中。
“无限商社Taxi”直接调转方向,迎着同一个方向的车流,逆流而上。
看,自己不合群的车辆,看起来,真是格外的蠢!
但是——
鸣笛,嘶吼,辱骂,他们讨论着自己下地狱去。
小姜司机目光深远,如一条孤独的鱼,那四面八方的浪潮,涌来将他残暴的吞噬。
阿姆摸了摸脖子上的蓝色耳坠,忍不住咧开嘴角,笑意盎然。
迟到?搞笑呢!
全州小富婆,你的遗产,老子要定了!
“那个师傅,能否…”
“顾客nim,wuli无限商社司机的素质,是出了名的高,比如我姜梨子,人品更是出了名的好,童叟无欺。”
大道上泛起的雾霭,撩起的江风,将雨滴的轨迹打乱,与头顶的星云,遥遥呼应,于轻摇中,碎成迷离。
无边浩瀚下的世界,人间花开。
浓浓的月色下,小小的村庄,宁静致远,美得令人窒息。
百无聊赖的金泰妍坐在水池边,调皮地摇晃着白嫩的小脚丫,将水池里的水轻轻溅起,又落下。
打湿了裙摆,也让姑娘的眼眸越发温柔。
杂芜的思绪里,是她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偏见,有喜欢的人,也有不喜欢的。
性格分明,充满了偏见的爱。
并不难过,因为这才恰恰是她,在这个不可靠的世界里,最为偏见地,爱着的东西。
便利店的袋子放在车前盖上。
品度数最低的酒,“酒精垃圾”泰花娘,照样一沾就醉;遇见最烈的男孩,一见就溃。
酒劲会散,但那种上头的感觉,会维持很久,很久。
直到满身狼狈,一身血气的釜山少年,出现在眼前,周围的一切,好似出现短短的停滞。
少年一口流利的釜山话:“没迟到吧。”
雨下的很大。
小富婆要给他撑伞,小痞子说不要雨伞,要遗产!
她干脆就扔掉雨伞,两人一起淋雨。
姑娘的样子很伤心,很伤心,她擦去他脸上的血迹,心疼地哭着问:
“你怎么了!是不是闯祸了?”
他伸手要钱,她用力拍开,对着少年崩溃大哭。
周围有好多的人,在一边看着他俩。
看到的,是漂亮的大姑娘,无论如何打他,他都不还手。
而是一直固执的伸出手,看着姑娘伤心欲绝的大男孩。
他做过的事,并不是每件都让自己问心无愧,但要是再来一次,我肯定还会那么做的。
所有的人,包括阿姆在内。
都没有注意到水池边上,金泰妍原先坐着的位置,放着一包拆开,却还未吃完的水果软糖。
水里,照出的是软糖的倒影,映着的是姑娘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