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的少年,嘴唇苍白,无力地蹲回原来的位置,在李沅珠疑惑的目光中,从她的小手里抢过那杯金大孙递给她的酒杯。
轻轻晃了晃,当然没喝。
里头被人悄悄加了药,质感就浑浊,泡沫像苏打水,味道比香槟甜蜜,比Coltrane还柔滑,抿一口,就能让人失去神智。
在少女复杂的眼神,他直接随手扔掉,也没多解释,只是一边等待该来的人,一边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小铁块”,有些爱不释手。
这个比他原本所处的时代,好看又精致复杂的多。
虽然藏着的东西,也多。
手机,其实能看到人心理的另一面。
名贵的包,昂贵的酒,奢靡的派对,顶层世界的炫耀,以及一条永远显示未读的信息,是男友的,还是亲人的一概不知,这是些许女人的所有。
她们把自己卖给了名为权贵的“魔鬼”。
而魔鬼的手里,是一张张的裸体照片插页,让人心脏骤停。
黄昏又微弱的灯光下,少年低头摆弄手机,凌乱的头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釜山偶吧,你好变态啊,看这种东西。”李沅珠明显误会了,瞥了某人一眼,表情颇为嫌弃。
“诶诶,话不能乱说,这些全是大孙那孙子拍的!”
“……”被污蔑的金大孙面无表情,眼神透着一丝伤心。
你们两位开心就好。
“反正你就是变态。”李沅珠不依不饶。
阿姆彻底无语了,双手一摊,语气更加嫌弃,“那你抢我的手机做什么勒?”
“拷贝啊,以后李世勋的爸妈,再想撮合他和我的姻缘恶心我时,我就发给整个家族的人看。“
“哇呜~最毒妇人心,大小姐好带劲,好喜欢!”
嘴欠缺又孤独的少年…
白色衣衫上的血渍染得越来越多,嘴角的伤口微微红肿,李沅珠竟产生了一丝莫名的心疼。
她从小包里拿出一条贴身的手帕,想要为他擦拭,也许,是因为从未对谁如此温柔过…
”呀!阿西…”嫩白的小手力度重了些,生疏了些,让少年疼得直咧嘴,伤上加伤,一脸惊恐地望着李沅珠大声道:
“我家的旺财用狗爪给我一巴掌,都没有那么痛!”
“不如狗”的少女恼羞成怒,表示很生气,很生气了,将手帕用力砸在阿姆的脸上。
铺满桌子的药,躺满一地的人。
痛苦的呻吟,干涸的血渍,数不清的玻璃碎片。
木屑染身,碎灯,满地狼藉,罪证更是多得数不清。
一同蹲着的木槿花少女,好一会才消气,然后可爱地歪过头,盯着少年完美精致的侧颜,抿嘴笑笑,淡淡的嘲讽道,“他们会如此境遇,都是因为自视甚高,高估自己,低估了你,最后咎由自取。”
听到她的声音,阿姆舔了舔嘴角的伤口,抬起头看着周围的这一切,忍不住点燃了根万路,随后轻笑了一声。
“我倒觉得目不暇接,以及格格不入。”
低沉富有磁性质感的嗓音,一种妙不可言的魅力,如酒,让人醉醺醺的。
“Youredifferent,arentyou(你确实与众不同,对吗?)。”李沅珠直接打断,想了许久、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形容,最后忍不住,用着熟悉的语言,眼神逐渐迷离,出神。
你今晚的所作所为,在这个冷漠横行的年代,就是个不好笑的笑话…
“Youlikeabeautiful,deep,stilllake…inthemiddleofaconcretewould(就像,你就像混凝土世界中央,一片美丽深沉,宁静的湖)。”
“呵,奇怪的人说着奇怪的话。”阿姆装作听不懂,疲惫不堪的他,突然如释重负,灿烂一笑。
行为怪异,性格狂狷,有怪癖有任性,坏事天天做,却当了“刑警”,但那些真正的刑警,也许走入这些权贵的人群,死在哪里,都不会有人回头看一眼。
认真就输了。
少年的笑容干净而清澈,不染一丝尘杂,让李沅珠一阵恍惚。
此时,他的肩膀多了一双沉重的大手,以及一声沉稳有力的声音。
“辛苦了,阿加西来晚了,时生…阿尼,姜刑警nim…”为了赶路,一身夹克湿透的李东锡,摸了摸满身伤痕,浑身是血的少年的小脑袋。
此刻,这个名副其实,威名赫赫的霸气男人,眼神唯有欣慰,以及心疼。
“原来,你叫姜时生呐,大骗子。”
少年突然沉默不语,少女回过神,依旧保持蹲着的姿势,撑着下巴,满眼揶揄的笑意望着仿佛睡着的他。
也许是受不了她的目光。
阿姆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就被一道丰腴饱满的身影抱住。
“姜先生!”挣脱黄美英的手,釜山小猫颤抖着身体,死死压抑哭声,一遍遍重复呢喃着,“姜先生…”
“在的。”
熟悉的方言,熟悉的体香,让釜山少年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Hiong!就是那个姓姜的打我,威胁我,冤枉…啊!!”
啪——
不喜欢皮鞋滑过地板的声音,来的,是一位来自高等检察厅,姓李的大检察官,见面,不由分说就是掏出一张证件,狠狠扇在自己弟弟的脸上。
作为这场闹剧的结束,审判的开始,就是这一声响彻全场的掌捆声。
少年挺喜欢…
冰冷的气温,最难是证据搜集的流程。
但桌子上码放的药粉,整整齐齐,如一面白色的旗帜,冰桶里的一部部手机,屏幕依旧闪着灯光。
一众刑警面面相觑,一幅“阿西吧,什么都弄好了,还要我们干西吧的”表情中。
少年得到了快感。
嘈杂的喧闹声,手铐铐上的机械声,男男女女反抗刑警,挨揍时发出的呻吟声,被怒吼,被警告威胁,不能发出一丝声音的哭泣模样。
少年觉得挺悦耳。
血和酒冲刷的空间里,映入眼帘的是闪烁的霓虹灯,被血浸得泛红,于耳畔喧嚣的刑警队伍,鱼贯而入,原本冷静的目光,却被杂冗的血腥味震撼着。
“阿西吧!莫呀?帮派厮杀吗?!”
“大发,拆房子吧…”
见到这一幕的刑警队伍,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这一切是由一个少年造成的。
黑暗,在这场血筑起的露天世界里弥散,渐渐褪色,昏暗的空间,发光的警徽照耀着,装点了这个难眠令人作呕的夜晚。
在一阵警笛响,刑警,检察官的怒吼声中…
木槿花少女的身旁,那位李姓检察官来到身旁,微微躬身,态度极为恭敬。
“大小姐xi,冒昧问一句,您把姜时生当作什么了?”
“果然叫姜时生,这个大骗子。”李沅珠低喃道,淡淡望着这里的众生百态,直到看见那一道疲惫的身影,抿起嘴和那个少年一起笑着,嘲讽着。
“很重要?”
“是的,世事都比您想得简单,又比你想象得复杂重要,这将会是影响我决定案件结果的第一因素。”李检察官面沉似水,一字一句道。
就凭我姓李?
她站在顶楼上,双手搭着栏杆,看着夜色,迎着微风,将远处的天空染成一片好看的靛紫色,远处像蜂巢一样的居民区房屋闪烁着点点微光。
流动,像思绪一样。
至于后面的一切,眼不见为净。
仿佛失去了兴趣,她轻声道:
“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跟我无关,而且你放心好了,我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毕竟我不喜欢童话故事,不像我的大姑姑那样…”
“大小姐!慎言!”
李沅珠从小的教育里,在大人的嘴里,似乎除外家族亦或是联姻亲族之外的人,都是待宰的羔羊,平时需要用心饲养,还待卖出好价钱。
一点都不夸张。
姜时生,就像一只Blacksheep一样,是羊群中最显眼,最格格不入,最孤独,羊毛也最廉价的那种。
临走前,李沅珠回头看了看,顶层世界的角落里,缩着真正无辜的两人,就像两只同品种,同样脏兮兮的流浪猫…
疲惫不堪的釜山少年,还有一个死死抱住他痛哭的釜山女人。
唯有这里安静了下来,透着淡淡的温馨和暧昧。
没人敢打扰,也没人想破坏这一幕。
被无数人保护离开的大小姐,缓缓回过头,轻声笑着低喃:
“Eh,Youkindofweird…weiedgood(内,你有点奇怪,是很好的那种奇怪)。”
康撒米达,你的世界真精彩,我有幸参与。
故事不长,也不难讲,简单概括:演技了得。
抗拒去医院治疗,但没拒绝回警厅审问的阿姆,称自己要先送崔真理回家,在众人反对的声言中,李东锡特批了。
骑着老旧的小摩的,少年慵懒的侧脸。
半路,雨下了。
崔真理的眼神渐渐痴了,不知是因为看雨,还是看人。
她说;下雨了,我们回不去了。
他说:我没钱买伞。
“回不去了。”
“西…我去抢,你别再乱来,切拜~”
“我说,真的回不去了!”
“阿一西,我不管了!来啊,跟大爷一起淋雨,同归于尽啊?!”
一只流浪猫被困在屋顶。
尚且年幼的它,可能是没有过多的跳跃经验。
看着地面迟迟不敢下来。
两个路过的陌生人开着小摩的路过,后座上那个身穿一袭简约的小黑裙,极为漂亮的女人看见后。
在身旁少年那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她赶紧从包里拿出一件紫色的雨衣,撑开在下面接着。
流浪猫刚开始没有放下防备,一人撑开的衣面太小,迟迟不见肯跳下,
女人就一直那样傻傻地,固执地举着、等着、跳着。
直到不耐烦的少年看不过去了,走了过去,抢过雨衣另一边,两人将衣面拉扯得大大的。
啪——
慢慢的小猫放下了防备,在女人单纯而开心的目光中,它终于跳进了雨伞。
“不要对这个世界放弃希望。”
“嗯。”
“不要对自己遇到的磨难而心有怨怼。”
“嗯嗯。”
“不要对这个世界放弃希望。”
“嗯嗯嗯。”
“阿西吧啦。”被敷衍的少年,有些哭笑不得。
在黑暗小巷深处,这一抹柔情,他希望,也愿崔真理在坚持不住的时候,能想起自己的话。
“犯病”时的她,和正常人的想法根本就是不一样的,很多事情在自己看来很简单,在她看来却很难。
姜先生觉得真的好累,心累。
“那,为我扔掉了高跟鞋的小鞋匠,又为什么抛弃努娜…”
“小鞋匠不会修鞋,只会修理人。”
“噗嗤。”
“所以啊,你一定要遇到一个抽烟没瘾,喝酒有度,偶尔憨批,阳光优秀,衣衫干净,做事稳重,能给你买好看的高跟鞋,满眼都是你的男孩子。”
“不要。”
“西…话说回来,这猫没毛,好丑。”
“才不丑,耳朵尖尖的,跟精灵一样。”
“呸,崔小理xi,不准侮辱我的精灵!而且尖耳朵的不一定是精灵好不好?还有可能…”
“什么?”
“额…Goblin(哥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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