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啊又欺负他!现在是玩闹的时候吗?他就是想看看饲主的身体状况啊!姜糖咬着牙又一次爬了起来,结果和上次一样,他依旧还未靠近就被那个宽大的袖子给抽飞了。“嘤嘤嘤!”狗勾生气了!傅灵均微微垂下头来,披在肩上的长发顺着肩滑下来,遮住了他的脸。“傻狗,出去。”他冷冷说。傻什么傻?谁见过像他这么聪明这么机智这么贴心这么护住的宠物?!姜糖心里委屈极了。他中了毒浑身都难受,肚子又饿,翻山越岭回来看饲主的身体状况结果还被下了逐客令。方才积攒起来的力量全被这两下给抽没了,此刻又气又累又委屈又难过,整个兽都不好了。哼,谁稀罕来看他啊!要不是大块头说主人要死了,姜糖才不会来看他呢!姜糖一边生气一边偷看傅灵均。虽然没有靠近,但看着似乎状态还行,身上也没有流血了,是不是说明他正在慢慢恢复当中?那以后是不是还能养他一辈子啊?姜糖上学的时候不喜欢换座位,租房子的时候不喜欢搬家,上班的时候不爱换公司,他就是这样一个懒得挪窝的人,跟着傅灵均这段时间他过得还蛮开心的,不是很想换饲主。“噫呜呜。”他能留下来吗?大美人没有反应,也没有看他。“噫噫呜呜。”那就说好了,还给他养老送终哦。大美人稍稍抬起了头,苍白的俊容宛如用霜雪刻出来的冰雕,又冷又美。“咕噜噜——”昏睡了很久又翻山越岭的肚子开始抗议。姜糖吞了吞口水。来都来了,反正都回到家里了,吃顿饭再走不过分吧。他怯生生地盯着傅灵均,四只小短腿慢慢朝着自己的小窝方向挪。那里还堆着他屯着的红果存粮,虽然说着吃腻了,但饥饿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它。然而他还没靠近红果,便被一股轻柔的气流托了起来,然后朝远处一扔。“我说了,不要留在这里。”迸裂的伤口再一次将黑袍打湿,顺着苍白的手指流下。傅灵均负手在身后,用灵气将那只一而再再而三靠近的团子托住,朝着天悲谷外走去。他的步子很快,朝前走了一步,身形便出现在很远之外的地方,缩地成尺,周围的一切都在飞速的变幻着。姜糖来时耗费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可是被扔出天悲谷,几乎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被丢出去之前,听见傅灵均低沉的声音。“我不需要你了。”姜糖瞬间愣住了。毒性未消的难受忽然被一种更加深刻的感受替代。他的心脏好像裂开了一条缝,从那条缝隙中有无数双手钻了出来,撕扯着、蹂/躏着那一道缝隙。守在天悲谷外的相行见毛团子被扔了出来,连忙上前将它捞了起来。“小白,怎么,出来。主人,现在,好吗?”有风吹了过来,带着明媚的阳光和花香。可姜糖却提不起精神。“嘤。”他不好,很不好。姜糖没办法安慰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失宠了。完犊子,他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他是瑞兽,被这本书里所有修士觊觎,虽然好像丢了命骨失去了最大的功效,但林林总总加起来的好处依然不少。所以他离开傅灵均的话,能不能找到饲主先不提,他怕一出去就要被各方势力围追堵截啊!难过的小兽灵魂翻滚出了忧郁的蓝色。那蓝色渐渐变深,从悠悠的湖水,变成了欲雨的天空,蓝中带着绝望的灰。“噫呜呜噫。”姜糖真的想哭了,窝在相行的手里蜷成一朵悲伤的蘑菇。相行手忙脚乱的安抚着手里的小白,可到底语言不通,他只知道小白现在很难过,却不知道它到底因为什么难过。他顺理成章的联想到了主人死了小白才这么难过,于是一大一小两只又开始对着哭。“呜呜,呜呜。”“嘤嘤嘤嘤嘤。”你来我往,此起彼伏。傅灵均距离两只哭泣的一大一小,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封印。他看得见蜷缩成一团的小兽,小兽却看不见他。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小兽那么难过,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它的灵魂里看到阴沉的、忧郁的蓝色。神魂片片剥离,黑袍干了又湿,迸裂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滴答,滴答,浇灌着这片荒芜的墓地。傅灵均没有再看外面的一切转身离开,每一步,地上都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血脚印。走过那颗透着微光的大树时,干涸地面上,突如其来的一抹绿意闯入了他的视线。那是一截短短的、稚嫩的绿芽。它刚刚破土而出,十分脆弱。微光落在下来,支撑着它向上伸展。这是数千年衰败的封禁之地里生出的第一株小苗。是毛团子种下的,日日来看的小苗。“竟然,发芽了。”他伸出手,还未触碰到嫩芽,血先滴了下去。傅灵均收回了手,走向死寂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