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 阙安眼前一亮。 常年不在家? 自由和面包手牵手,在他面前挥舞着胳膊。 秦郁之正打算起身,但面前的二哈似乎格外粘他,用爪子扯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走。 宋清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它好像真的挺喜欢你的,而且,”她顿了顿,“看这狗的样子估计饿坏了。” 秦郁之停下脚步,俯下身平视着阙安。 阙安身上的毛黏成了一簇一簇,显然是那天被雨水淋湿造成的,爪子和狗脸上都粘满了泥点子,看起来格外狼狈。 但他的眼神像刀一样,直勾勾戳向秦郁之。 秦郁之心中一颤,突然回想起了二十几年前那只狼的眼神。 明明是不同的物种,眼神怎么能这么相似,无论什么情况下,都带着永远不会输的傲气与坚定。 宋清看他发愣,在他面前挥了挥手:“走吗?” 秦郁之回过神来,摸了摸狗耳朵,询问宋清道:“现在收养狗需要什么程序和手续?” 阙安眼睛一亮。 宋清惊讶的啊了一声,变故来得猝不及防,她完全跟不上秦郁之的脑回路:“真的……?你要收养这条狗?你确定吗,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如果真的要养,这只脏兮兮的流浪狗也不是最佳选择吧。 也许是看这只狗脏兮兮的可怜吧,她猜测。 秦母得知秦郁之要养狗也是惊讶了一番,但总的来说也算是带点欣慰的赞成。 虽然陪着自家儿子的女朋友没找到,但好歹找到条狗能陪陪郁之,也算是好事。 秦郁之先让司机带着阙安去打了疫苗和检查,又让助理安置好了狗狗需要的狗窝,狗粮和肉以及一些遛狗绳。 由于是临时决定要养狗,所以准备得仓促匆忙,时间紧任务大,助理和司机许久没接到过这种类型的任务,一时间免不了有些慌乱。 其实不只是其他人惊讶,这也是秦郁之第一次做出如此冲动的一件事。 养狗是临时决定的,他很少有过这么没有准备性的做一件事经历,做完决定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就因为一个眼神而一时冲动,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他过几周还得飞去德国复诊,也不知具体哪天才能回来,到时候狗要养在哪儿? 以后万一再在国外养病养个好几年,狗要跟着他一起过去吗? 虽然是简单的一只狗,尽管还没开始养,但他还是怕,怕照顾不好,更怕给不了狗归属感。 他好像无法给任何人或事物归属感,同样的,他也无法在任何人或者事上找到归属感。 阙安搬进新家,对新环境还是相当满意的。 秦郁之的别墅在幽静的郊区,地理位置比较偏远,但好在秦郁之平时上班有司机,也不太需要地铁公交这些交通。 这片虽然没有之前住的丛林开阔,但整体比乱糟糟的城市强了不少。 有花园草坪,远处还有处小丛林。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阙安勉为其难把他当成袖珍版的丛林看。 屁股上挨了几针,倒不算什么大事,他之前比这个更粗的箭头都挨过,为了救一个人类崽子,血蜿蜒流了一路,后来伤口愈合后,还是在他身上留了长长一道疤。 不过二十多年过去,那块疤也快消失不见了,只有仔细看才能看出点痕迹。 说起崽子他又想到,当初他和有个人崽子约定好一起去看日出,结果他去找崽子的时候,崽子不知道去哪儿了,现场只剩下一个散落在地的集装箱,里面装着一些零食和乱七八糟的毛绒玩具,唯一能认出的,就是那崽子经常戴在脖颈上的一个玉坠子。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叼走了坠子。 崽子的家人是连夜走的,不知道因为什么紧急的事,原来热闹的一方别墅现在就剩下一片苍凉,连个人影都没有。 “小乖,过来。” 一声呼唤把阙安的神唤回来,秦郁之站在门口蹲下身,拍了拍手呼唤阙安:“过来。” 小乖?叫他? 阙安:…… 他静静的回头看秦郁之一眼,然后掉头也不回走得更远了些,给秦郁之留下个屁股的背影。 见阙安没有要理他的意思,他径直站起身走过去摸了摸阙安的狗头:“是不喜欢这个名字吗,那叫你什么?” 取名字,哄宠物,都是他不擅长的事,刚好都占全了,他摸着阙安的狗头,冥思苦笑换了几十个诸如“泡泡、卷卷、哈哈、小迷糊、小可爱”这样的名字,身边的哈士奇连眼神都没屑于给他。 秦郁之取名取得有些累了,刚好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 “喂,小安。” 旁边的狗一听到这个名字,汪汪了几声。 秦郁之侧过头,眯起眼心中缓缓升起一个猜测,连着又叫了一声:“小安?” 阙安汪汪汪了三声。 秦郁之若有所思。 小安? 电话对面的赵安听到连忙哎了一声:“秦总我在,什么事?” 秦郁之:“没叫你。” 赵安:??? 挂断电话后,他冲着阙安扬扬脑袋:“那你以后就叫小安了。” 阙安满意停下吠叫。 赵安来给秦郁之送文件时,发现院子里多了只哈士奇,忍不住上手薅了一把他的毛:“哟,秦总,你什么时候养的狗啊?” 察觉到有人的靠近,阙安散发出危险的气息,磨了磨嘴里的牙,从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的低沉嘶吼。 秦郁之察觉到不对,立马道:“小安,这是客人,有点礼貌。” 赵安僵硬的看了眼狗,又看了看自己,把手缓缓从阙安身上拿下来:“对不起啊秦总,我不知道这狗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眼见秦郁之走了过来,牵起狗绳把二哈往院子外拉:“小安乖,先自己玩会儿,我晚点带你去遛弯。” 被替代了名字的赵安:……第15章 第十五只 这几天公司事情多,有个项目进行到中期,需要到外地跟进洽谈,秦郁之出了趟差,快一个周才风尘仆仆赶回来,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了。 例行做完身体检查后,赵医生收拾好诊箱,对着秦郁之微微点头道:“现在病情基本稳定下来了,只是还是需要注意,特别是饮食方面,一定要注意清淡饮食,不能饮酒,戒辣戒凉。” 秦郁之点点头,放下挽起的袖口。 赵医生欲言又止,开口道:“既然现在病情稳定了不少,少爷多出去走走,多锻炼锻炼体质,也有利于病情恢复。” 秦郁之抬起眼皮,轻笑了下。 赵医生被他笑得有些心虚。 其实任谁都知道,秦郁之自小容易生病,跟体质没有关系,是因为身上的病引起的。 他从余医生手里接手这个病例的时候,这孩子才读初中的年纪,当时病得特别严重,基本是住在医院里,又是气喘又是咳血,当时最危险的情况下,连呼吸机都安排上了,连着两三天孩子都处于意识混沌不清的状态,看起来非常吓人。 为了给孩子治病众人所做的努力就不提了,秦家不差钱不差人力的,关键是孩子自己遭罪,辗转全国各地,飞了几千里路,只是从一个医院换到了另一个医院。 当时他见到的秦郁之还是个爱拉着他,偷偷让自己带他出去玩的小孩。 有些治疗会让孩子产生不适感,干呕呕吐和生理性流泪之类的,孩子最后被弄得脸色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还是会拉着他,让自己给他讲童话,也会和自己说一些在学校里好玩的事,还会和他约好说病好之后要一起去坐过山车。 只是事情翻来覆去讲来讲去,也就是那一些,长大后的梦想也慢慢随着时间推移而漫漫无期的出院日,变得遍布灰尘。 于是逐渐那个漂亮的男孩子话也少了,开始对着墙壁发呆,盯着一滴一滴落下来的吊瓶液滴出神。 后来秦郁之做了手术,虽然病根依旧无法铲除,但经过手术和逐的治疗,病情已经稳定了不少,不再需要把大把大把日子花在医院里。 虽然依旧不能做剧烈运动,但他可以至少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出门,学习,工作,社交。 就在众人期待着秦郁之开始新生活的时候,秦郁之却开始抗拒这些。 除了必要的工作和应酬,他基本都与工作为伴,除了偶尔和许朝他们这些小时候的死党一起玩之外,极少出门。 话也逐渐变少,日渐一日的沉默和沉稳逐渐取代了当初意气风发说要长大要去玩过山车的少年。 不只是秦母,就连外人看在眼里也于心不忍。 疾病是世间最公平也最残忍的东西,不管你年龄几何,身份尊卑,该摧残的人它永远不会手软。 有些渴望,过了那么十几二十年,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在日复一日的无尽等待和逐日干涸的梦想里,他也平静的接受了事实: 普通人所轻而易举就能拥有的自由,是他不敢要,也要不起的东西。 看着自家儿子这样子,情急之下,秦母瞒着秦郁之,找了国外一个熟识的心理医生询问。 心理医生推了推眼睛,根据秦母的描述下了结论:“秦郁之不属于患者的范畴,他没有任何心理疾病,只是常年的环境压力和生活习惯改变了他的性格而已。” 由于时间过长,外力所造成的影响太大,这种性格改变通常是不可逆的。 秦母心往下一沉。 得知诊断结果的众人也跟着叹息摇头。 赵医生也是这众人中的一员,他尽力让秦郁之多接触外面的世界,告诉秦郁之说病情有很大好转,为的就是让秦郁之放宽心。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赵医生叹了口气,拿起医疗箱告辞。 送走了赵医生,秦郁之背靠在沙发里。 他有些晕机,在飞机上没怎么吃东西,随便吃了一点粥,这会儿在沙发上坐了半小时,等到这会儿赵医生做完检查离开后,才略微觉得有些饿意。 陈姨按着营养师给的单子在厨房里煲汤,他揉揉疲惫的眉心,走到院子里的狗窝处,却没发现狗。 刘管家缓缓推门出来,面上无奈又苦涩道:“秦总,这狗着实有些难管啊,除了饭点其他时间都不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