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叶安年听的黑脸,进了堂屋,顺手把门也甩上。院里总算安静下来,福崽和丁秋都从西屋里探出头来。“哥哥,她走了?”“嗯,”叶安年道,“你们出来吧。”他寻思这篱笆墙还是太不安全,人从外面都能看见院里,要是像王虎那样膀大腰圆的汉子,那门一脚都能踹开,墙也拦不住什么。以后有了钱,这院墙还是得修起来的好。快晌午的时候,江竹才回来。他一进门就问:“咱家是不是有人来过了?我看门口土坡上碎了好几个鸡蛋。”叶安年点点头:“吴香莲来过,我把她赶走了。”“她来干什么?”江竹皱起了眉头。“来要钱的,那十两银子的诊金钱。”叶安年道,“不用理她。”“嘶,”江竹倒抽了口气,看着这大半个人高的篱笆墙,陷入了沉思。“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进来了,确实得想个法子。这院墙还是得垒起来安全些。”这倒是跟叶安年想到一块去了。只不过,一时半会的他还是没有多余的钱修墙。“过几天我先去抱只看家狗回来吧。”“也好。”叶安年赞同道。修墙毕竟是长远之事,眼下要是能弄只看家狗,倒是也能吓退一些人。两人一起进了堂屋,江竹把背篓摘下来,那药篓子里装的满满当当的草药。叶安年不懂药材,就守在一边看着江竹把草药从药篓里捡出来,铺了一地。篓子里一下空了不少,他探头一看,剩下的大半篓子黄澄澄的,竟然都是野枇杷。“碰巧遇到几棵枇杷树,结了不少果子,我就打了点。你的枇杷露还有几瓶了?”“还有三瓶呢。”叶安年道。自从有了枇杷露和定喘汤,他现在只偶尔会咳几声,平时只要不着凉,不吹冷风,都没什么大事。“嗯,那正好,我可以再做些给你备着。”枇杷露他原本是用来卖的,但是现在的话,肯定是紧着叶安年先用,有剩余的才卖出去。堂屋铺了满地的药材,江竹顺手开始挑拣分类,叶安年就让他教自己辨认。不过这满地的绿色,就算他不懂药材也知道,雪莲和血灵芝肯定又没采到。如果山上很难寻到的话,那就只能花钱去买了吧,看来他还是得抓紧做木雕赚银子。江竹不知道叶安年这些小心思,两人挑拣完药材,教了叶安年怎么晾晒之后,他就去做午食了。赶集买的猪大肠,昨个儿用盐水洗干净后稍微煮了一下好放,等下就和小葱苗一起爆炒。还有昨儿煮的半熟的猪肺,等下可以和无花果一起炖汤喝,也有止咳平喘的功效。屋后的菜地,除了几种平时常吃的菜,他还种了几棵像是是枸杞、无花果这些有药用的树。喊来丁秋和福崽去屋后地里摘无花果和小葱,江竹挽起袖子忙碌起来。不多时,小院里又飘出勾人馋虫的香味。夏日的午后偶有微风吹拂,能解暑热。江竹没让叶安年放桌子,而是端了饭菜,一家四口去院里大树下的石桌上吃。葱爆肥肠、无花果炖猪肺汤、肉汤炖豆角,主食是贴的玉米饼子。堆的尖尖一碟子的葱爆肥肠,肥肠段都切的均匀整齐,外皮炒成了焦糖色,裹着满满的料汁,再配上碎葱花,不光卖相好,闻着味道就知道肯定差不了。叶安年咬了口玉米饼子,浓郁的玉米香还有些甜滋滋的味道,就着爆炒的焦香的肥肠,一口下去,香的满口流油。肥肠外皮已经炒的焦脆,里面又是肥香的口感,咸香适口,特别下饭。腻了就喝一口猪肺汤,有无花果调味,猪肺汤又鲜又甜,爽口又开胃。江竹贴了满满一竹筛子的玉米饼子,最后被吃的一个不剩,一锅猪肺汤也都喝了个干净。福崽抱着他的小碗,就差舔碗底了。以前在老叶家的时候,每天吃饭是他最痛苦的时候。因为不管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都没有他的份,他永远只能啃干馍馍。可现在呢,吃饭就是他最幸福的时候呀。不仅能吃饱,还能吃好。江大夫做饭真的太好吃了!还是哥哥有福气,他也能跟着沾光!这边,吃饱喝足的四人也不着急收拾碗筷,就瘫在凳子上纳凉休息。而另一边的吴香莲却气得差点跳了脚。她被叶安年推出来,差点就摔个跟头,结果没走出几步,脚下踩到个石头子,滑了一跤。屁股摔的痛不说,篮子里那五个鸡蛋全碎了,给她心疼的半天没起来。憋着一肚子气回了叶家,一进门叶成河抱着酒坛子就迎了上来。“娘,咋样啊?”叶成河脸上胡子拉碴,也不知道几天没拾掇自己了,一张嘴,全是酒臭味,熏的吴香莲差点吐了。——啪!吴香莲气得抬手给了叶成河一巴掌。“你瞅瞅你自个儿那熊样!”“什么病那么金贵,得花十两银子去看?!”“就你这揍性还想娶媳妇儿?你要是有老大、老二一半争气,老娘我也不至于今儿个被叶安年那小贱皮子给赶出来!”她朝叶成河发了一通火,门一甩回自己屋里了。叶成河被她一巴掌扇醒,捂着火辣辣的脸蛋子也来了火气。“骂我干啥?不是你自个儿要去的吗?”“偏心眼子都偏到牛屁股上去了,不就十两银子嘛,老子不信还赚不回来了!”第15章 摸蛤蜊吃了饭,江竹跟叶安年一起收拾了碗筷,然后就进了药庐,把福崽叫到跟前,给他看腿。现在正是夏天,福崽只穿了条麻布的裤子,江竹让他自己把伤的那条裤腿挽起来。赫然就看见小孩的脚踝部位鼓着个大包,踝骨明显是错位了,难怪走路会瘸。江竹伸手按了按福崽脚踝处骨节突出的位置,小孩脸上明显有了痛苦的表情。叶安年见他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安:“怎么样?”“他这里的骨头错位了,而且已经开始长合了,”江竹收回了手,“治的话,需要先把错位的骨头归正,再敷药消肿,打上夹板将养几个月,才能痊愈。”听江竹这样说,叶安年自然也清楚,对于福崽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来说,正骨应该会很疼的,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了。“哥哥……”福崽坐在凳子上,伸手去拉叶安年的手,圆乎乎的小脸上满是不安。显然,小团子也听懂了。叶安年伸手牵住他,看向江竹:“有没有能止痛的药?比如麻沸散什么的?”“嗯……”江竹用手指挠了挠下巴,“麻沸散倒是有,但需以酒送服,而且福崽这么小的话,尽量还是不用为好。”叶安年抿紧了唇,脸色也有些不好,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有多担心福崽。“哥哥,”福崽摇了摇叶安年的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我是男子汉,不怕疼的!”叶安年用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福崽是好孩子。”一大一小都是一脸凝重,就连旁边的丁秋都忧心的握紧了手里的盲杖。“其实,我倒是还有别的法子。”江竹勾了勾唇,也不逗他们了。“什么法子?”叶安年蓦地松了口气。“很简单,也不遭罪,只要……”——叩叩!江竹话没说完,篱笆门被人叩门响了。他收了声,起身往门口走:“我去看看。”这敲门声不疾不徐,倒不像是来找事的。叶安年也跟着站了起来,让丁秋和福崽乖乖坐着,他快走两步追上了江竹。“年哥儿!你在家不?”是赵乐的声音。“在呢。”叶安年答。“走啊!咱们摸蛤蜊去!”赵乐的声音里透着股兴奋。江竹把门打开,就见赵乐穿着一身裋褐站在外面,身后背着个竹篓子,手里还拉着个小孩。那小孩生的虎头虎脑的,见了叶安年,就仰着头看,一点也不认生。叶安年对这孩子有个大概印象,应该是赵里正大儿子家的孩子,叫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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