搂住女儿一顿安慰后,李婉便沉沉的叹了口气,“如今娘管不了府上,那些个白眼儿狼便都去舔柳氏的臭脚,娘也难啊。”
兰杏依似是想起什么,抓住李婉的胳膊说道:“娘,那安远伯夫人可有什么消息?”
“哎。”李婉揉了揉眉角,“安远伯夫人一去轻水庵后,就不再与为娘来消息,也不知如今是个什么光景?”
其实李婉在心里揣测着,莫非安远伯夫人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吗?
一方面可惜了这个大靠山,另一方面,李婉又有点幸灾乐祸,谁叫那程佩看不起人!
原先她想把女儿嫁进安远伯府,如今啊,有了守郡王这个选择,她便瞧不上安远伯府了。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那安远伯夫人程佩。
双溪府中各家原先都瞧她的好戏,谁知程佩倒好,自打走进那轻水庵,把门一关谢绝外客后,便好似销声匿迹似的,再无多余的消息。
自古佛门清净地,待她回来时,别人怕是要将那些个过往忘干净了。
程佩穿一身藏青素衣,头发用银簪挽着,坐在那轻水庵后山的凉亭里,捻着佛珠。
清风徐徐、叶落不急,别有一番景致。
边儿上的嬷嬷端了碗鸡汤一口一口喂着,又说了些山下的事儿。tiqi.org 草莓小说网
听完后,程佩嫌恶地皱起眉头,“你说那兰初雨莫非真就有神保佑?都这样了还好好儿的。”说完推开了鸡汤。
可惜天不长眼,没让那祸害死绝了!
她此时已然显怀,快六个月的身孕让她显得有些臃肿,山上不比安远伯府好将养,她除了肚子大些,脸反而瘦了,还憔悴不少。
“正好守郡王路过,否则她兰家满门都该遭殃。”嬷嬷顺着主子的话附和两句,又舀了一勺鸡汤,“夫人再用些,否则身子可熬不住。”
“可恶!”谁知程佩忽然发怒,一把砸了汤碗,淋了那嬷嬷一身,嬷嬷也不敢多言连忙躬身后退。
“王嬷嬷你可知,我一想到那兰初雨害我至此,这心那,便日夜难安!”程佩揪着胸口的衣裳,面部瞬间扭曲,“我就不信!我弄不死她!”
王嬷嬷却见怪不怪似的,双眼冷肃,“夫人尽管吩咐。”
“上回给那老不死用的药,还剩多少?”
王嬷嬷心下一惊,“还剩不到三钱。”
“三钱呐。”程佩淡淡的摸了摸胎动的肚子,“都倒在那轻水渠吧。”
轻水渠,就是双溪府中从山上接下来的山泉水道,专供城外没有水井的人用水。
王嬷嬷猛地抬起头,嘴唇轻颤,“都……倒进去?”
那剧毒的威力,她亲眼见过。
往人身上抹上指甲盖一点色儿,不出半个时辰便一命呜呼,三钱的威力该如何可怕?
虽说她家里的人都在城里,可如今双溪府外有数万灾民,那些人用的都是轻水渠!
程佩轻飘飘地睨他一眼,“你不倒,就先自己喝一口。”
“奴婢晚上便去!”
王嬷嬷匆匆退下,心里叫天叫菩萨,夫人定然是疯了,疯了!
兰家,花园里两名乐师一个吹,箫,一个抚琴,余音袅袅使人沉醉。
被雨打湿的月季牡丹娇艳欲滴,虽无蜂飞蝶舞,却也静谧可人。
小清上了茶后,抱着托盘退到亭子门口候着,又有三四个丫鬟端来红糖酥、枣泥糕等若干点心。
趁着这个空隙,兰初雨又闻了闻袖子,不由得嫌弃的皱了皱眉,酒气加柚子气,臭死了!
“本王忽然想起了府上的猎犬。”宴霆惜状似随意的提了一句,笑盈盈的,“素日里瞧着凶恶,却爱到处闻香。”
他是看着林霖说的,但兰初雨却娇躯一震,僵硬的放下手。
林霖被逗得咯咯直笑,掩唇嗔怪地瞄了眼他,“初雨女儿家家的,表哥何故拿她逗笑?”这一眼,好生娇,媚。
宴霆惜却似钢筋铁骨,丝毫不为所动,“本王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想必兰小姐不会如此小气。”
边上的小清背后窜上冷汗,小姐确实不小气,可她对王爷您忍不了啊,您老就没一点自觉吗?
可是林霖在场,兰初雨眨了眨眼睛,勾勒一抹浅笑,“能让王爷逗乐,是初雨的荣幸。”
仗着林霖在,她不会发作是不是?
咱们走着瞧!
她此时在宴霆惜面前显得不卑不亢,疏离恭敬。
林霖来回看了两眼,觉得是自己多虑了,可不知为何,面前这两人一对视,她便极为介意。
石桌旁边,兰未霜照例端着酒壶把盏,心道二姐好厉害,他面对王爷屁都崩不出,二姐却能气定神闲。
不久后,总算偷得一丝空闲的兰志安赶了回来,王爷尊驾来了,他怎么也得露个面。
兰初雨听了管家的禀告,便领着林霖回自己的院子。
“今日辛苦初雨了,快去休息吧。”尽管换了身褐色锦衣,兰志安还是显得风尘仆仆的,在外人面前,他便是笑容可掬的慈父,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等两女一走,兰志安便接过兰未霜手里的酒壶,亲自给宴霆惜把盏。
那谄笑的模样,比兰未霜瞧着还更狗腿些。
兰未霜年少,掩饰不好错愕鄙夷的神情,结果在他爹弯腰倒酒时,不期然对上宴霆惜看穿一切的眸子,便脸红了。
心道这王爷和表面上看着的,似乎不太一样?
这厢林霖等不到宴霆惜,便要告辞了,临走前拉着兰初雨的手,“初雨,你老实告诉我,你与王爷是如何认识的?”
她的眼神温柔而坦诚,却透着不容拒绝的肯定。
兰初雨心思一瞬间千回百转,可林霖是她真心相交的朋友,“你为何要问我呢?你我本是朋友,这样问我只会叫我为难。”
要她说,林霖喜欢宴霆惜便大胆的问,好过来试探她。
何况她与宴霆惜的关系并非三言两语能说清,事关宴霆惜的机密任务、事关她的锦囊,更是不好说与旁人听。
可她当林霖是朋友,所以便干脆告诉她,我很为难。
下一刻,林霖放开了她的手,故作释怀的笑了笑,“我知道了。”
兰初雨看着她的背影,上了马车,消失在朦胧的雨中,就像是有的东西,总要远去。
在兰志安的盛情邀请下,宴霆惜在兰家住了下来。
林霖听到消息的时候,只是愣愣的望着雨帘,不知道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