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初雨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算,什么止血散、化瘀丸多少钱一瓶,缝针要收多少钱……等等算下来。
少女头顶昏黑夜色,笑得好似不染凡尘的天仙,“总共五十金,还有我跑这一趟的辛苦费,就用锦囊来抵吧。”
但说的话都是铜臭!
兰初雨说完就见宴霆惜崩了脸,一副难以言表的样子,“这是什么表情?”
这货不会赖账吧?
于是宴霆惜的表情越发一言难尽,“虚伪。”
分明是个唯利是图之人,竟装得瞒过了他的眼睛!
兰初雨大怒,不待她说话,宴霆惜扔下一句明日交付诊金,率先骑马离去。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城,隔得挺远,但此时人少,仍旧显得有些突兀……
兰初雨知道,这会儿回去晚饭多半没得着落,就在酒楼里打包一只烧鹅拎着回去了。
在小清的伺候下洗了澡,还没等她坐在八仙桌上享用,收到消息的兰未霜便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发觉她头发披散、衣衫随意才惊觉不妥,脸色涨红就要退到门外。
兰初雨并不放在心上,抬手招他进来,“何事?”
这小子冲动却不犯傻,这般失了分寸当有急事。
兰未霜脸上顿时遍布愤怒与焦急,“母亲她忽然卧病,如今已昏迷不醒了!”
兰初雨心下大惊,连忙起身,“待我取针。”tiqi.org 草莓小说网
匆匆赶去歇春院的路上,兰初雨随手挽起头发,才觉出不对来。
据兰未霜言,李氏挑事的翌日一早,二姨娘便说头晕,这一睡下便没醒来了。
听着似是急症,可两日前瞧着二姨娘面色红润,并无病重之相。
兰初雨有了些猜测,却未急着断言。
等到了歇春院,门口的两个面生的粗使婆子,伸出壮硕的手臂将她拦住。
“放肆!”兰未霜端出少爷的架子,横眉冷对,“胆敢拦二小姐?”
那两个婆子觑了眼兰初雨,架势极大的说道:“夫人说了,柳氏得了瘟疫,恐要传人,不许他人靠近。”
兰未霜气得面红脖子粗,正要再说什么,边上的兰初雨,上前一步直接推开两个婆子,“啰嗦。”
说罢直接走了进去,两个婆子连忙追上来,却被兰初雨冷眼一瞥,“滚!”
两个女人顿时缩了缩脖子,赶忙禀告李婉去了。
紧随而来的兰未霜不由得两眼发光,二姐果真厉害。
入得屋里,除了几个忠心的婆子丫鬟,眉头紧蹙,走路来往皆是无声。
二姨娘躺在床上,被李婉打了的地方不仅没消肿,反而有桃核形嫣红,紧密遍布。
兰初雨打眼一瞧,便不悦的数落兰未霜,“我瞧你也不是个傻的,为何不去请我师兄来给你,娘诊病?”
兰未霜被她责怪也不恼,反而颇为自责的红了眼圈。
边上的大丫鬟才劝道:“二少爷去请了的,只是夫人以男女授受不亲唯有,把唐大夫赶了出去,随后又去请了医女,可医女却什么也诊不出来。”
这个时代是有女大夫的,专门为家规森严的达官贵人的后院服务。
只是这些医女大多擅长调理身子,最多再懂得开些月经不调的药方,那些个女人稍严重些,医女便束手无策了。
饶都某些大户人家,即便让侍妾病死,也不会让男大夫去面诊。
李婉的借口使得还不错,若没她在,还真就弄死柳氏了。
可惜的是,在她面前,下毒是最不明智的做法。
兰初雨抓住二姨娘的手腕,又翻了翻她的眼皮,随即眼里闪过微妙,低语了一句。
“难怪。”
难怪李婉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下毒,竟然是这玩意儿。
兰未霜在床边弓着腰,抓耳挠腮,想问问他母亲到底怎么样?
可奇异的是,当看见兰初雨波澜不兴的面庞时,竟也不像刚开始那么慌了。
兰初雨收了手,“你把那两粒药丸都喂给你母亲了?”
不等兰未霜回答,她便肯定地点了点头,“做得对,不然二姨娘就等不到我回来了。”
兰未霜心有余悸的擦了擦汗,“母亲到底……”
“一种已经失传的毒。”兰初雨肯定的回答道,“但我不能告诉你。”
因为,这是原安南王手下的大夫研制的剧毒,美人吻。
只因中毒之后,病人接触毒素的创面会形成嫣红印子,恰似美人一吻,深刻如故。
此毒沾之即入体,曾在战场上数度屠城。
兰初雨这才想起当初听到安南王此人,为何觉得耳熟,原来是她师父给他提了一嘴。
只是因为此毒已经失传,若非她知道中毒症状,也不会知道。
那么问题来了,李婉是怎么得到这种剧毒的呢?还借着扇巴掌让柳氏中毒了。
此时,那个动手的婆子恐怕已经一命呜呼了。
倒是好计策,死无对证,只是嘛……
兰初雨让小清把此事告诉了宴霆惜,心里有些幸灾乐祸。
什么叫玩火自,焚?这不就是!
李婉自以为手到擒来,结果竟然沾染上了安南王,这下子好玩儿了。
她回到院子,拿了个透明的盒子回来,里边儿还装了冰冒着丝丝寒气。
“二姐我来拿着吧。”
兰初雨赶紧避开他,宝贝的护着盒子,“别动。”
随后从里面抽出形状古朴的针、还有玻璃试管之类的东西。
天知道她弄这些东西有多不容易,光是找硅矿石都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还把东西冶炼出来……
她抽了血,然后才下针暂时抑制毒素蔓延。
“别取针,我去先去化验。”兰初雨说完风风火火的跑了。
随后留下一屋子的人目瞪口呆,怎么忽然觉得看不懂了呢?
那些个器具、操作,几乎已经超出所有人的想象极限……
兰初雨上辈子本科学的是化学,读研选的是生物医学,只要给她找到原材料,哪怕条件艰苦些,也能进行一些基本操作。
美人吻对这个时代的大夫来说,乃是无解,对她而言,只要给她时间就能配出解药。
如此又熬了一夜后,她就写好药方塞给兰未霜,让他明日一早在悬济堂抓了药,请她师兄熬了直接带回来。
兰未霜感激涕零,而兰初雨摆摆手就回院子补眠了。
临睡前小清欲言又止说了什么,她困得不行连连说好,往被子里一埋就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翌日门窗都被打开,光线一蜂窝涌进来。
兰初雨露出一双雪白的腿夹住被子,脑袋却躲进被子里,“小清,再让我睡一刻钟。”
宴霆惜立在床边,盯着她那圆润粉嫩的脚趾头,像是有意识一般乱舞着,一如此女极不安分。
“起来。”
兰初雨如遭雷击!
清醒了,僵了片刻后腾地坐起来,反手把枕头掷出去。
宴霆惜立如古松,偏头躲开,却被接踵而来的第二个枕头砸中。
蓬松的锦布枕头从那张冷峻的脸上滑落,整齐的银冠也被冲散了,俊脸也黑了。
暗一和小清默默的缩在门外,面部一阵扭曲,连忙背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