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初雨不得不佩服李婉的战斗力,面对这么一家子极品亲戚,她能把母亲的产业守得一份没少,这份头铁的耿直占了大便宜。
面对这样的儿媳妇儿,兰文氏怕是硬扯道理也行不通。
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李婉蛮横说不通,兰文氏就从耳根子软的儿子这边下手,只见老太太掏出帕子,捂住脸就开始嚎啕大哭。
“天呐我命苦啊!怀胎十月,这个儿子我只当白养了!我这个老太婆活了大半辈子,临老了连饭都吃不饱!”
兰志安骤然动容,念及年幼时,他因天资聪颖,家里人都紧着他送他读书的往事。自己如今锦衣玉食,兄长父母却堪堪温饱,比较下来不免有些心酸。
正动摇的时候,兰文氏又下一记猛药,“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不如去府衙门口一头撞死,省得受这些累!”
逼死亲娘这话传出去,兰志安的仕途也到头了,他悚然一惊,连忙扶着老母的肩膀劝告:“母亲何必如此?”
兰文氏透过帕子的缝隙看他为难的面孔,不禁锤他的胸口,“我只是想让你帮帮两个哥哥,你忍心看他们就这样吗?你大哥小时候背着你种田,你二哥带你去抓鱼,你都忘了吗?!”
随着母亲一下下拍打,兰志安的眼圈儿也跟着红了。
不然怎么说知子莫若母呢?兰文氏太了解这个儿子的弱点了。tiqi.org 草莓小说网
李婉一看形势不对,“娘,话不是……”
“你住口!”兰志安扶着老母瞪了眼李婉,“家里的铺子,你……”
还没开口头,李婉跟着嚎啕大哭。
“天呐——”
比起兰文氏要面子要形象,李婉泼辣得多,往那地上一坐,便双手拍地,“我死了算了,我为了这个家劳心劳力,结果你二话不说就要把我的心血拿走,你对得起岸风和杏依吗?”
李婉哭得涕泗横流,挨个儿指过这些亲戚,“逢年过节哪回没给银子?百亩良田还嫌不够,你们干脆去抢吧!我李婉今天把话撂这儿,这些铺子产业,你们拿走一个,我就撞死在府衙门口!”
逼死媳妇儿这个罪名,同样不怎么好听。
大厅里两个女人的哭声此起彼伏,就比谁更大声谁更惨。
管家等仆人走在外头,个个看似无意却竖着耳朵仔细听。
好一出大戏!
兰初雨想说你们争抢的东西都是我母亲的,可却被气笑了。
说道理,还是兰志安这个人立不起来,从小到老,都被女人拿捏着。
此时他左右为难,一边安慰母亲,一边又对妻子狠不下心来。
兰初雨好似一个看客,看尽这贪婪算计的人生百态,坐太久了也忍不住扭了扭腰,小清见状,便靠在她背后给她捏肩。
一时间好不惬意。
李婉就在她旁边的地上坐着,见她如此舒服忍不住咬牙。
明明把这帮人喊来是为了对付这个死丫头,结果却是自己受罪!
不能叫她这般好过,打定主意后,她抓着身旁婆子的手站了起来,一改泼辣的样子,老神在在的晃了晃脑袋:
“话又说回来,母亲要产业何必找我呢?那些铺子可都是初雨她母亲留下的,我啊,不过是代为打理而已。”
这一下子,又把祸水引到兰初雨身上了。
七八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她,兰初雨似笑非笑,却没傻到说往后都交给夫人打理这样的话,算是默认了李婉的说辞。
兰文氏眼睛一亮,兰初雨只是个未满十六的小丫头,那还不好办?
“那就更好办了,你往后外嫁,这些产业……”
“自然该是我的嫁妆。”兰初雨轻飘飘一句话,好似千钧雷霆,把兰家人劈了个外焦里嫩。
李婉一边擦眼泪,一边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兰初雨定然不会放弃这些产业。
她施施然脱离争端中心,坐山观虎斗,就看这死丫头和老不死的谁更厉害了。
这会儿想透彻了,又觉得自己刚刚跳出来的速度太快,白折腾一场。
“什么叫你的嫁妆?”兰文氏又不哭了,改为趾高气扬,“那是我兰家的产业!”
兰初雨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底气,“那些产业都是母亲嫁入兰家前置办的嫁妆,契书上也都是写的我母亲的名字,自古嫁妆都由嫡女继承,自然该是我的。”
一大家子人都是她母亲养着的,就跟蚂蟥似的,不光要吃饱,还要吃撑,钻入肉里永生永世的吸血!
道理都在兰初雨这边,她是一点都不带怕的。
“不孝女,信不信我将你除族!”兰文氏威胁起来。
兰初雨嗤笑一声,再不和她装温柔,面色唰地冷淡下来,这大厅里的空气瞬间凝重起来。
“除族便除族,那些产业仍旧是我的!”
又能耐她何呢?
除非她兰初雨不在这人世间,否则她们永远也拿不走这些东西。
兰文氏顿时气得要晕过去!
兰志安是他娘的好儿子,先把兰初雨骂一顿再说:“兰初雨,不许顶撞你祖母!”
“我说的是事实。”兰初雨瞥见那些人憎恶贪婪的眼神,不由得洒然一笑,“家丑不可外扬,有本事你们便去衙门告我不孝,但父亲可会担上个治家不严的罪名儿。”
兰志安瞪圆了眼睛,兰初雨却继续说道:“撕破脸了,我也可以告你们霸占我的嫁妆,知府定然会把东西判给我,到时候我就把那些产业卖了,全家都喝西北风去吧!”
这叫什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到时候兰家要前途没前途,要名声没名声,要银子没银子。
她反正不在乎这些虚的,吃亏的总不是她!
这会儿不光是兰文氏,就是兰大成也两眼一翻,捂着胸口往地上栽。
吓得兰大伯、兰二叔赶忙接住他,又是拍胸口,又是掐人中。
兰大成晕晕乎乎醒来,哀叹道:“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兰初雨见状嘴角下撇,有这样儿的长辈,那才是家门不幸。
李婉还在一边煽风点火,“初雨啊,你这样名声有碍,安远伯家的婚事可怎么办啊?”
如果她没笑得这般开心,或许这话就没有幸灾乐祸的含义了。
可兰初雨现在是一点也不在乎那婚事,好似局外人似的,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