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暗道像个血盆大口似的,瞧着就吓人!
“敢问兰施主,这是通向哪儿的?”青年和尚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一看就是要跑了。
莫非初雨知道他贪了那些银两,终于要处置自己了?
兰初雨极为和善温柔的笑了,“我怕黑,找个人一起去探险。”说着拳头捏得咯吱响,“流繁大师意下如何?”
流繁脚步一顿,法相庄严地合掌诵了声佛号,“贫僧定舍命相随!”
兰初雨便满意的朝洞口看了眼,意思不言而喻。
“这……”流繁为难起来。
“嗯?”
流繁苦着脸拾阶而下。
随后洞口传来他的声音,“咦??”
兰初雨挑眉,跟着走下去。
原以为面临的会是黑黢黢的狭窄隧道,没想到里头竟然灯火通明!
这条隧道在底下两米左右,足有两米高、一米五宽,每隔五米就有一盏油灯亮着,可见挖隧道的人使用频繁,为了方便就时常亮着灯。
地面满是脚印,被踩得踏实如石头,也印证这一点。
呵,李婉好大的手笔!
兰初雨嗤笑起来,在一开始辨明方向心里有数之后,举步往深处走去。
这一走,就足足一个时辰。
……
双溪府郊外,离双溪府城门不足二里路的庄子里。
这个庄子有良田五百亩,山上还有无数时令果树,鸡犬相闻,阡陌交通。
若非西边那条洪水汹涌、怒涛声如雷的大大河,乃是一副宁静富庶之景。
“主子,所有人已经各自待命。”暗一悄无声息的来到宴霆惜旁边。
宴霆惜庄子北面的山腰上,大手一挥,数道黑色人影便快速围上庄子。
只是庄子里早已人去楼空,那狗不知饿了多久,瘦骨嶙峋的站也站不起来,色厉内荏的着。
宴霆惜扫它一眼,这狗便吓得夹着尾巴跑进窝里。
他环顾一周积了青苔墙头,神色不变,“搜!”
近二十个暗卫瞬间从房顶、门口窜进院子里,将一道道门打开,排除第一道危险后继续搜寻。
宴霆惜就跟着进去查看。
众人地毯式搜索,将一间间房子搜完,往后推进,总算到了看起来像是主院的地方。
这是最后能藏,人的地方,众暗卫迅速将之围起来。
宴霆惜率先踹开门——这是间极为宽敞的仓库,地上还有撒着稻谷、麦粒。
忽然,他看向某处,“出来!”
只见角落里的竹篮框子晃了晃,走出两个面黄肌瘦的男人来,被暗卫迅速抓住,那两个男人竟丝毫不慌,反而讽刺道:
“守郡王不愧是狗皇帝的忠实走狗,鼻子就是灵敏,竟然找到了这里。”
暗一狠狠一脚将之踹倒,跪在地上。
宴霆惜神色丝毫未动,走到那两人面前,正要说什么。
忽然听见一阵细微的声音,像是老鼠窸窣,可动静很大。
大老鼠?
他眸光一闪转过身去盯着屋子左边角,没一会儿‘大老鼠’掀开地道门钻了出来,正是兰初雨和流繁无疑。
兰初雨才撑开门露出半个头,还没适应骤然的光亮,就对上某人冷如杀神的脸,她眨了眨眼睛,“打扰了。”
说着就要放下门后退。
偏偏后边儿急着出来,不断推她,“你杵在门口做什么?挡着我了!”
流繁说着就一把掀开门露出暗道全貌,挤了出来,“憋死我了。”
随后跟着也傻了。
可宴霆惜已经来到眼前,一手一个将两人拎出来,淡淡地说了一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在想要怎么挖出这帮人买粮的渠道,兰初雨就帮他把暗道找到了。
接下来,就该查找这两人的同伙。
此时,兰初雨才亲眼目睹宴霆惜的手段,之残忍,之恐怖。
那犯人被面朝地压在地上,双手被按在砧板上。
“同伙在何处?”
“不……啊——”
宴霆惜抬手将他的手指砍去一截,此时地上已经滚了许多,不长不短都只有一厘米长,像是猪尾段儿。
每过三息,便斩一截,从手指,然后是手臂,斩完了就换脚趾。
犯人就会亲眼看见自己被削成人棍,最后被点天灯。
流繁出身佛门,此时闭眼诵经,汗水如豆从他头上滚落,他的眉头皱得死紧,想必内心受到了极深的煎熬。
他已经求过情了,可宴霆惜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
便是兰初雨见惯了鲜血,也看得小脸发白,给予作呕。
她此时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兰家的粮行,竟然在为安南王余党提供粮草!
一旦罪名曝光,不光兰家人会株连九族,就连她那过世的母亲,恐怕都会被鞭尸……
不论李婉知情或是不知情,她都该死!
当务之急,是要通过宴霆惜抱紧皇帝的大腿,将功赎罪。
眼看血越流越多,却一句话没有套出来,兰初雨咬牙,“让我来吧。”
流繁刷地睁开眼,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多说。
宴霆惜总算转过头来,神色严峻,“你有嫌疑,不可与犯人接触。”
他的冷意,如箭矢朝兰初雨射来,在本就不和的两人之间,拉开了越发不可弥合的距离。
“若是我有嫌疑,早先的时候也不会与你合作,方才更不可能自投罗网。”兰初雨握紧拳头,“我愿意代表我兰家将功赎罪,帮你抓到真凶。”
她的双目坚韧而热烈,藏着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乞求。
然而宴霆惜身上找不出丝毫心软的痕迹,好似两人曾经同住一个院子,对招、拌嘴都过眼浮云,全是梦境。
“不行。”宴霆惜反手砍下犯人的一截手腕,不再看她。
兰初雨也不知道为何会有尖锐的酸意骤然袭来,她深吸一口气,“我可以不插手审讯。”
说着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个牛黄纸包来,“此乃催眠粉,对审问应该有帮助。”
她执着地将之递到宴霆惜眼前。
宴霆惜眉头皱起,似是非常不耐烦,却朝右手边的暗卫示意。
那暗卫连忙上前来接过纸包,往嘴里倒了一半药粉,不一会儿就双膝跪下,两眼无神起来。
“前一任暗十三如今在何处?”宴霆惜问道。
活下来的大龄暗卫,最后都会隐姓埋名于田野终老,为防人报复,他们的性命去处乃是绝要机密。
除了他培养出来的接任者外,便是暗一也不知道。
现任暗十三便开口说了起来,才两个字就被宴霆惜一掌劈晕,显然,暗十三确实中招了。
证明这药粉就可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