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番外9 敦君的原著之旅(5)……

中岛敦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够看到【太宰治】对【中原中也】的态度,

轻飘飘的,不是平等的态度,而是居高临下的,仿佛对待一颗棋子,掌控于手掌间的傲慢,还毫不避讳的嘲讽【中原中也】一直看重的身高。

在他的世界,如果太宰治大剌剌地发出嘲讽,中原中也不是会和太宰治大吵一架,就是会打起来,张扬肆意又无所畏惧,如同一个会发光的太阳。

但是,这个世界中,【中原中也】却选择了避让,孤零零一个人回到港口黑手党,真是……

“太过分了,”

中岛敦的心都揪成了一团,无能为力的茫然萦绕在他心头,想到一直庇护他们的大家长,悲伤地喃喃道:

“如果兰堂先生和魏尔伦先生还在,他们一定不会让哥哥陷入这样的处境。”

中岛敦原本以为自己来到了未来,惊恐于自己被逐出家门的现实,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改变命运,

现在却发现,这远比他想象中的糟糕一百倍,在这个世界,魏尔伦先生不在了,兰堂先生同样不在了,他没有被兰堂先生收养,所有的一切在最开始就变为了悲惨的结局。

现在这个世界仅剩的家人,只有他陷入港口黑手党的哥哥——【中原中也】。

“是吗?真没想到中也竟然是一个离不开奶瓶的巨婴……敦君,可以庇护中也的两个人,兰堂先生和魏尔伦先生都是被中也杀掉的呢,”

【太宰治】表情惊讶,眼底闪过一抹漆黑的情绪,在中岛敦染上悲伤的表情中,表情无害地拉长了声音:

“收养你的家人,兰堂先生去世之前,可一直瑟瑟发抖,心心念念想着魏尔伦先生,中也都丝毫没有手下留——”

“闭嘴!太宰!”

去而复返的【中原中也】冷呵,打断了【太宰治】的话,蓝瞳满是反感,道:

“这个世界的事情与他们的世界无关,你想要把他带回去就直接带回去,不用提这些无关的事情!”

【中原中也】对这些往事无感,但只是听中岛敦对他们的世界的透露,【中原中也】就能猜到一个大概,

另一个世界的他的弟弟,一个天真又善良的小鬼,恐怕接受不了“家人”之间的互相残杀。

【太宰治】歪了歪头,含笑挑衅道:

“中也做贼心虚了吗?还是经过了这么多年,终于感到了愧疚。”

“你说的话全都在放屁!太宰!”

【中原中也】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后悔,眼中燃起了火焰,狞笑着活动拳头,指关节响起脆响,道:

“擅自闯入港口黑手党的地盘,你已经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吗?”

打个半死应该只算私人恩怨,不算对武装侦探社宣战吧!

“说不过就要打人了,真是脑子里只有肌肉的暴力狂。”

【太宰治】摇了摇头,表情不变,甚至还有闲心对【中原中也】笑了一下:

“中也,你不会真的以为什么都没有准备,就来这里抢人吧,如果你伤了我,我可不能保证港口黑手党会受到什么损失。”

“够了,”

中岛敦低着头,头发遮挡着眼睛,看不清具体的神色,第一声阻止微不可闻,似乎刚从唇边溢出,就化为空气消散在空气中,直到第二声,几乎是从喉咙中吼出来的声音,道:

“够了!不要说了,太宰君,即使是哥哥杀了兰堂先生和魏尔伦先生,”

说到这里,中岛敦的嘴唇颤了颤,属于文人敏感的心,充满了身临其境的痛苦,道:

“哥哥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感受到的痛苦也只会比死去的人更多,太宰君,你不要再反复提起这件事,伤害哥哥了。”

中岛敦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现场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中岛敦】茫然又慌乱地看着【太宰治】,【太宰治】满脸震惊,

【中原中也】表情空白,看着中岛敦,左眼写着“你没事吧?”,右眼写着“我没事吧?”,他为什么听不懂这个小鬼在说什么?

“噗——在你眼中,中也就算这么一个形象吗?”

【太宰治】第一个笑出声,道:

“敦君,听你说话真是太有意思了,”

“太宰君,你真的太过分了!”

中岛敦气急,如同小孩子告状一般,口不择言道:

“我要诅咒你永远得不到芥川赏,还要告诉芥川前辈你欺负哥哥,让他讨厌你!”

在他被收养之前,所认识的地方只有孤儿院的一亩三分田,被兰堂收养之后,又成为了家中最小的一位孩子,自然而然就得到了上面几位家人的偏爱与护短,被庇护得不见风雨,又一直在学校这个象牙塔长大。

所以,中岛敦实在没有什么心眼,这已经是他最严重的威胁!

不过,中岛敦不畏惧【太宰治】,也是因为太宰治的缘故。

太宰治从中岛敦十一岁时就出现,一直为了芥川龙之介乱入他们的生活,看着中岛敦长大,

说亲近吧,太宰治为了得到芥川龙之介的手稿什么都做得出来,中岛敦不免上过多次当,也多次卷进太宰治的手段,每次直到最后,才意识到自己成为了算计的一环。

但厌恶吧,太宰治造成的最严重的后果,也只是在中岛敦即将交稿之时,偷偷摸摸拿走中岛敦的手稿,让他错过交稿时期。

所以,中岛敦对太宰治警惕,又没有那么警惕,亲近又没有那么近的距离,只能不远不近地看着太宰治折腾,以及在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产生争执时,在太宰治花言巧语的哄骗中,近乎盲目地选择中原中也。

小中岛敦:两个人都好有道理,但哥哥对他那么好,为了不让哥哥伤心,一定要选择哥哥!

当然,这不是因为太宰治对中岛敦心慈手软,而是中岛敦的背景太深了!

上有两个法国的超越者家长对他虎视眈眈,警告他追星可以,不准欺负我家的孩子,否则就把他从魏尔伦一家人的世界中彻底清除;

下有一个中原中也护短得不行,平时一点小事就找上门,为下面的弟弟妹妹撑腰,还不讲武德地使用他的弱项——体术;

前面有一个芥川大老师,如果把中岛敦逼急了,身为芥川大老师的弟弟兼后辈,很难不去向芥川大老师告状,他很有可能因为这件事被芥川大老师厌恶,得不到芥川大老师的指点,彻底与芥川赏无缘。

后面还有一个视他为天使的涩泽龙彦,拥有与他不相上下的头脑,如果他使用了让中岛敦吃亏还不会发现他的手段,涩泽龙彦分分钟能够抓住他的小辫子,为他的天使报仇。

因此,太宰治只能掌握着尺度,平时无伤大雅地逗弄着中岛敦,把中岛敦逼急了又会说两句好话哄着,不期望中岛敦能在芥川龙之介面前给他说两句好话,只要不添乱就行。

“哈哈哈哈哈!”

【太宰治】笑到肩膀不停颤抖,无所畏惧道:

“敦君,你想向芥川告状就告状吧,你去瞧瞧芥川会是什么态度?这里可不是你的世界。”

“等等,芥川赏是什么?”

【中原中也】不明白地皱起眉毛,问道:

“你为什么还要去找芥川告状?芥川不是太宰的下属吗?”

“什么?可是太宰君最崇拜的人就是芥川前辈啊,还一直追在芥川前辈身后喊‘芥川大老师’,想要得到芥川前辈的认可。”

中岛敦比【中原中也】更疑惑,一一解答【中原中也】的询问:

“芥川赏是以芥川前辈的名字建立的文学新人奖,太宰君一直想要得到芥川赏,可是十年过去了,太宰君一直没有得到芥川赏。”

“十年?芥川大老师?”

【中原中也】扬起了唇角,大笑出声:

“太宰,你也有今天!回去之后,我会劝芥川写作,让他早日成为你心心念念的‘芥川大老师’。”

不用提其他,只要他向【芥川龙之介】表示只要他写作写出成绩,【太宰治】就会承认他,【芥川龙之介】半夜不睡觉都会在练习写作!

“敦君的意思是另一个世界的芥川和太宰治,和我有什么关系。”

【太宰治】全面否认自己和另一个世界的联系,撇清关系道:

“即使芥川会写一些文章,也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更不要说让我崇拜了。”

他会推崇的文章,只会是他在意的人所写,他以往的友人,早已死去的故友……

“你不许侮辱芥川前辈,芥川前辈可是日本文坛的珍宝,国家级家!”

在写作的领域,中岛敦受不了【太宰治】对芥川龙之介的轻视,立刻反驳道:

“他写的文章,只要有人看过,就没有不喜欢他的人,即使是芥川前辈的敌人,也会佩服他的写作天赋,遗憾没有和芥川前辈成为朋友。”

【太宰治】“哇!”了一声,然后道:

“我不信。”

【太宰治】深知【芥川龙之介】认知粗浅却头铁的莽撞性格,【中岛敦】所形容的人和【芥川龙之介】扯不上半点关系。

“我没有撒谎!”

中岛敦气红了脸,握紧手中的手稿,在意识到手中的存在后,愣了一下,眼睛亮了,从一叠手稿中翻出芥川龙之介的文章,道:

“我现在有芥川前辈的手稿,只要太宰君看完芥川前辈的文章,你就会明白芥川前辈的耀眼之处。”

“那就让我看看吧,我以前的下属的另一种可能。”

【太宰治】接过了中岛敦递来的手稿,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从一目十行,到逐渐放慢速度,笑容逐渐消失。

中岛敦转而又向【中原中也】示好,问道:

“哥哥要看我写的短篇吗?有头有尾,是一篇完整的,虽然文笔比不上芥川前辈,但在外面也有一些名声。”

至于芥川前辈的手稿,中岛敦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不给【中原中也】。

不是因为他心怀嫉妒,只是因为芥川前辈的手稿是一个长篇,只写了三分之一的内容,后续还没有大纲,在他的世界还能填补,在这个世界就成为了一个深坑。

闲着也是闲着,虽然【中原中也】对不感兴趣,但看着中岛敦眼巴巴的期盼模样,也伸手拿了过来,一边翻看一边问道:

“喂,小鬼,那个世界的我是什么样子?也是家吗?”

“不是,哥哥是一位诗人,十分受大家的喜爱,也最耀眼的日本明星诗人,”

谈起中原中也,中岛敦眼睛就有话说了,滔滔不绝向【中原中也】夸奖中原中也,从性格夸赞到现实,最后恋恋不舍地收尾:

“哥哥现在在法国读大学,听说已经放假了,但那边还有事情需要处理,所以现在还没有回来。”

“大学,听起来这样的生活不错,”

一条和他截然不同,却更加光明的道路,既然如此,那个世界他的朋友恐怕不认识他,也一定活得好好的吧。

【中原中也】目光微动,有些惆怅,又放松了一些,将所有的手稿合上,递给中岛敦,道:

“小鬼,虽然看过太多,但不得不说,你写的还挺有趣,你也在上学吗?”

【中原中也】看中岛敦,总觉得他有一种还没有被社会历练过的傻气,从刚才在武装侦探社和他之间选择他,就能够看出一二。

“没错,”

中岛敦目光亮晶晶,对他的情况毫不遮掩:

“我和芥川前辈一样,考上了东京大学的文学系。”

芥川?他也在上学?

【中原中也】心中生出疑惑,但还没有开口,就看到中岛敦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钱包,随后从钱包深处,翻出一张照片:

“哥哥,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全家福。”

中岛敦拿出的照片是在柏村刚到家之后,魏尔伦拍板决定去照相的照片。

照片中,兰堂和魏尔伦站在最后,幸福地微笑着,魏尔伦的注意力在前面的孩子身上,手掌放在中原中也和柏村的脑袋,珍视又关爱,丝毫不掩对同类的看重与喜爱。

兰堂的注意力在魏尔伦身上,看着魏尔伦的目光充满了爱意,

五个孩子站在前面,芥川龙之介和芥川银站在一起,哥哥冷淡,妹妹温柔,是其他人插入不进去的血缘关系,

柏村和中原中也站在一起,长得一模一样,似是双生兄弟,性格和气质却分外不同,中原中也笑容灿烂似燃起的太阳,柏村安静柔和如夜空的月亮,气质鲜明却仿佛可以融为一体。

中间的中岛敦懵懂,似乎有一些紧张,右手抓着兰堂的衣角,左手握着中原中也的手,抬眼看着镜头。

【中原中也】的目光落在照片里的柏村身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突然笑了一声,似乎在感叹什么:

“都活下来了,小鬼,你不和我介绍一下他们吗?”

“好,”

中岛敦一口答应下来指着照片一一为【中原中也】解释:

温柔的兰堂先生,随心所欲又强大的魏尔伦先生,开朗护短的中原中也,冷淡的芥川前辈,大和抚子一般的小银姐姐,以及——柏村。

中岛敦道:“柏村哥哥和芥川前辈一样在东京大学就读,平时喜欢翻译外国有名的文章和诗歌,现在已经大四,在文学社实习,从事翻译工作,等到毕业后,就能转正了,柏村哥哥十分喜欢这份工作。”

“安稳又平静的生活……很好,”

【中原中也】垂下睫毛,复杂的情绪在眼底一闪而过,再次抬起目光时,就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看向中岛敦,也多了几分认可的宽容,提醒道:

“敦,你现在想要回到原本的世界吗?太宰说得没错,港口黑手党是一个利益至上的组织,你没有值得首领看重的利益,自然也得不到首领的帮助,相比之下,武装侦探社对你来说更好。”

中岛敦茫然地看着【中原中也】,发现【中原中也】不是在驱逐他之后,放松了一些,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问道:

“我是想回去,但是,哥哥,武装侦探社有可以跨越两个世界的异能者吗?”

【中原中也】摇头。

中岛敦又迟疑问道:

“那……他们的组织有以一挡千的超越者?”

【中原中也】再次摇头。

中岛敦:“还是说,武装侦探社有小银姐姐和柏村哥哥?”

只是中岛敦知道的人,【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都在港口黑手党,而武装侦探社目前为止,只有这个世界的自己。

【中原中也】想了想,直白道:

“这个世界没有柏村,银在港口黑手党。”

“既然什么都没有,那我为什么要去他们那里?”

中岛敦放下了心,对【中原中也】露出了一个亲昵的微笑,道:

“我想和我的家人待在一起。”

他的家人都在港口黑手党,他为什么要想不开去武装侦探社?

“哈,小鬼,你就不想回家吗?”

【中原中也】挑高眉毛,没好气道:

“虽然武装侦探社是敌对组织,但不得不承认,他们那里有很多聪明人,也是偏向光明那一侧的组织,说不定能够找到让你回家的办法。”

“哥哥也说了,只是说不定,而不是一定,即使能够让我回家,也会付出很大的代价,说不定还会连累到这个世界的我。”

中岛敦目光明亮,把一切都想得十分清楚,并没有太大的忧虑,道: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我在这个世界多等一会儿,我相信兰堂先生和魏尔伦先生。”

魏尔伦和兰堂都是世界上顶级的超越者,背后又身靠法国,发现他消失不见,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来寻找他。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瞬,语气多了几分慎重,道:

“敦,你的意思是,你的世界的兰堂和魏尔伦很有可能会找到这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异世界到来的来客不再是可以随意榨干价值的无足轻重,而是需要好好养着,等到他的家人找到他的看重!

虽然依旧得不到利益,但为了一点资源和态度得罪两个超越者,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中原中也】看着中岛敦依旧懵懂,仿佛什么都没有意识到的表情,就知道中岛敦根本不知道这一层的利害关系。

中岛敦点头,“嗯”了一声,对他的大家长们满怀信任:

“如果他们都不能打破两个世界的屏障,把我带回去,那就证明这个世界上没有可以让我回去的方法,我就不需要麻烦其他人来帮助我了。”:,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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