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番外31 敦君的原著之旅(25)……

“另一个世界竟然是这样发展的。”

太宰治一只手托着下巴, 将【芥川龙之介】说出的所有信息在脑中归纳、总结,目光从【芥川龙之介】的身上落在了【芥川龙之介】的脸上,鸢色的瞳孔深沉:

“原来如此,我全都明白了。”

“不愧是太宰先生, ”

【芥川龙之介】的精神放松下来, 脸上出现了敬仰与肯定的情绪:

“只凭只言片语就能了解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的太宰先生果然也是太宰先生, 也是一样的聪慧!

但尽管如此, 【芥川龙之介】想要得到的依旧是【太宰治】的肯定, 而不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的肯定。

“……啊,虽然很开心能得到另一个世界的芥川大老师的肯定, ”

太宰治双手合十, 脸上露出了如同小女生一般扭扭捏捏,不好意思的神态,道:

“但是,我只是明白我要完蛋了。”

即使太宰治没能去往另一个世界, 但另一个世界的背刺虽迟但到, 刺中了太宰治的心口。

太宰治的心情从看到【芥川龙之介】的惊喜一路落到了深渊的最深处:

太宰治能够理解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的行为逻辑,

在他刚成为干部的时候,也曾想去找一个有潜力的直系下属,

但不是为了认真培养接班人, 尚且年轻的太宰治也没有这个想法,他只是想挑选一条为自己干活的狗,

做得好就赏两根骨头, 做得不好就踹两脚, 被其他狗咬死了,就换下一只,

在黑手党, 暴力和死亡屡见不鲜,从来不缺少有巨大潜力但因为各种因素死亡的年轻人,

太宰治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责任,也没有精力去细心管教,更不要说温和对待了,

只要还活着,身上还有着利用价值,就可以成为棋盘中一颗棋子,棋子本身的身体健康与精神状态,太宰治并不关心。

在这个世界,太宰治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下属选择放弃,在另一个世界,【太宰治】找到了还处于迷茫期的【芥川龙之介】。

“虽然芥川大老师理智又宽容,会理解你的选择,但是,小银一定会因此讨厌我,还不会允许我接近芥川大老师。”

太宰治把芥川银的想法猜了一个七七八八,看了一眼和柏村说着话,还不忘警惕地看向他的中岛敦,仿佛下一秒就能安详去世的声音:

“还有敦君,敦君也开始讨厌我了,我今年肯定又拿不到芥川赏了。”

太宰治能理解另一个世界的发展,但也同样觉得离谱,

小时候的芥川龙之介,如此容易就能被接近,带走,为什么他却始终无法接近现在芥川大老师?

明明他每天都在兢兢业业地刷存在感啊!

打一个比方,另一个世界对他们离谱程度相当于,

某一个世界,中原中也因为听到魏尔伦告诉他:“跟着我一起离开,我就承认你是人。”就跟着魏尔伦离开,还崇拜魏尔伦为神明,

身体也因为不知道是什么的原因,变得凶巴巴又病殃殃,有事没事咳两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因病去世,更是因为魏尔伦更看重旗会,敌视旗会。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其他人身上,太宰治左右要嘲笑两句,还能宣传成为对方终身的黑历史,

但此时此刻,这件事发生在他身上!

“太宰先生为什么要担忧他人的看法?”

【芥川龙之介】无法理解地皱起只有稀疏几根的眉毛,问道:

“芥川赏又是何物?这个世界还能有太宰先生不能得到的东西?”

“你不懂,芥川大老师。”

如果太宰治和芥川龙之介关系良好,那么自然不怕另一个世界传来的怪异印象,但偏偏太宰治在芥川龙之介心中的印象只是一个不熟悉但有些麻烦,可有可无的疯狂粉丝罢了。

此时“得罪”了芥川龙之介身边两个亲近的人,以后接近芥川龙之介一定更加困难了!

“芥川赏是为了纪念芥川大老师为文学做出了巨大贡献,而以芥川大老师的名字设立的新人奖,是对新人家的鼓励。”

而太宰治,已经投稿了九年的文章,今年就是第十年,芥川赏依旧离太宰治遥遥无期。

说到这里,太宰治脸色一变,道:

“失去了芥川大老师,我已经能想到另一个世界的文坛有多么凋落了。”

另一个世界没有创作的芥川大老师,也就没有芥川赏了。

“太宰先生十分看重那些文章吗?”

【芥川龙之介】想到了芥川银让他看的纳西手稿,直言道:

“在下看过那些文章,实在是平平无奇,那些东西就能让太宰先生同样承认在下吗?”

听到有人指责芥川龙之介的文章平平无奇,太宰治下意识就想到反驳,但看到【芥川龙之介】后,表情奇怪了一瞬,道:

“也只有芥川大老师会认为自己的文章平平无奇了。”

他也想写出在芥川龙之介看来平平无奇的文章。

“……以写作的办法说不定可以达到我的承认,但又不能肯定,毕竟是另一个世界的我,所处的环境都不一样,”

太宰治的话语含糊不清,心中却无比清晰:

以【芥川龙之介】表现出的状态来看,“承认”本身就是吊在【芥川龙之介】眼前的一根胡萝卜,【芥川龙之介】本身又成为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短时间内,没有人可以代替【芥川龙之介】在【太宰治】计划中的地位和能力,

因此,在达到【太宰治】想要的目的之前,太宰治认为【太宰治】不会真正将拥有着巨大优势的“胡萝卜”取下。

在今天之后,另一个世界最有可能的后果只是,【太宰治】依旧用“承认”牵引着【芥川龙之介】,让他写出更多的文章,

在进入计划的时候,从毫不犹豫地让其成为棋盘中的一员,变为了略有些可惜的让其成为棋盘中的一员。

至于一切结束之后,对【中岛敦】的看重或者以前的种种过分做法,都可以称之为对【芥川龙之介】的“历练”,

以后,【太宰治】依旧和和美美地享受芥川大老师对他的崇拜和指点!

太宰治只是想到那个背刺了自己的家伙的未来如此顺利,就开始痛心疾首:

“另一个世界的我有眼无珠,只能看到芥川大老师的异能可以利用,却没有看到芥川大老师思想上的光辉,那才是组成芥川大老师最重要的部分!”

亚空间人来人往,身为彩画集主人的兰堂也收到了信息:

中也带着这个世界的龙之介过去了,另一个中也同样过去了,等等,这个世界的中也为什么也要过去,是去看望另一个世界的朋友的吗?

一个敦和一个柏村过去了,作为敦的疯狂粉丝的涩泽龙彦也冲过去……以倒飞的姿态被退回这个世界了,

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热闹是在玩大逃杀吗?

兰堂心中疑惑,表面却没有表现出分毫异样,目光温柔又坦然地注视着痛苦中的【魏尔伦】,道:

“很抱歉,保罗,如果我早点想到你会因为我的拯救痛苦不堪,我想……我依旧会这么做。”

活着的人总会比死去的人更痛苦。

兰堂明白这个道理,却依旧认为一个人活着的结局比两个人都死去的结局更好。

让这个世界的他道完歉之后,眼睁睁地看着魏尔伦同样逝去吗?

兰堂想,

这个世界的他做不到!

兰堂出乎意料的话语引起了两个魏尔伦的注视。

“如果我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存活,我希望会是你,只要还活着,就能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更何况,”

兰堂对【魏尔伦】露出一个微笑,如同哄孩子的语气:

“如果保罗选择遗忘我,去接纳新的朋友,保罗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兰堂知道,【魏尔伦】会感到痛苦的根本原因是,【魏尔伦】在一直想念着【兰堂】,无法接受【兰堂】死去的事实。

“怎么可能会这样做?”

【魏尔伦】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兰波,我做不到。”

“那就恨我吧,保罗,”

兰堂在【魏尔伦】愕然的表情,继续道:

“恨我自作主张替你做出选择,恨我抛下了你,独自让你承受这一切,和以前一样,厌恶我,因为我的死亡拍手称赞。”

坦白自己的险恶用心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这两种做法全部做不到。”

魏尔伦替【魏尔伦】回答,眉毛紧皱,语气仿佛在无意识的撒娇:

“兰堂,你在为难我。”

这种罪魁祸首是自己的非正常死亡,魏尔伦无法想象【魏尔伦】的绝望与自责。

兰堂的目光十分柔和,声音坚定道:

“保罗,直视你陷入痛苦之中却什么都不做,我也做不到,这个世界的六年前,是我们之间最好的选择。”

【魏尔伦】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长长的头发如枯死的干草,眼睛似一盏摇摇欲坠,即将熄灭的灯,极其疲惫地叹出一口气,道:

“我累了,兰波,你们离开这里吧。”

在情绪的大悲大喜之下,【魏尔伦】不可避免地感到了疲惫,

另一个世界如他想象中的一样美满,没有遗憾,也没有悲伤,他掺入其中,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但【魏尔伦】并觉得不孤单,如兰堂所说,他的【兰堂】还在他的心中,随着他的心脏的跳动,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

“不要多想,保罗。”

兰堂想要再多说几句,看到【魏尔伦】闭着眼,不愿意多说的模样,只能配合地闭上嘴,和魏尔伦一起离开这里。

正当兰堂打开地下室的大门,向外走出一步时,突然听到了从身后传出的声音,轻轻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入空气的声音。

“我很抱歉,兰波,”

【魏尔伦】坐在原地,遥遥地注视着兰堂和魏尔伦,眼中的神色忧郁又向往,轻声道:

“刚才有一句我撒谎了,如果再来一次,我依旧想要和你相遇,只是……”

如果再来一次,【魏尔伦】依旧不希望他的弟弟重复走他的老路。

如果早知他们之间会有命中已定,会让他们再次陷入悲剧的争执,那么他们……不如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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