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是在夜间突然起了热的,幸好今夜康熙陪胤礽一道睡,半夜康熙是被胤礽给生生热醒了。
“梁九功,去熄了一个炭盆!”
康熙闭着眼睛说着,但随后突然反应过来,保成说炭盆的烟雾对人体有害,所以炭盆都没有进寝殿。
可是,怎么会这么热?
康熙睁开眼,下意识去给胤礽盖被子,结果却被胤礽一脚踢走了被子。
“嘿,这小子!”
康熙握着胤礽的小腿,想要给他塞进被子,但随后就被那热度烫的“嘶”了一声,随后大声道:
“梁九功!快传太医!保成起热了!”
太医到时,康熙只穿着单薄的寝衣,赤着脚站在脚踏上,等太医上前他才挪了地方。
梁九功一见,吸了一口凉气忙取了鞋子让康熙穿上:
“寒从脚起,太子如今染恙,尚需要皇上您照看,您得先顾好自个的身子啊!”
梁九功这话一出,康熙这才勉强按耐住担忧,挪出一份心神坐在椅子上让梁九功伺候穿靴。
不多时,太医走了出来回禀道:
“启禀皇上,太子爷乃是受凉导致的发热,此为风寒,奴才为防万一,已经为太子爷施针。
太子爷身子骨强健,后头多喝两副药就好了。”
太医这会儿也是松了一口气,来时听说太子高热,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了。
要知道,别看太医这会儿说的轻松,可若是一个体质稍差的孩童染了风寒,是无论如何也挨不过高热的。
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可是太医一想到太子爷那生机勃勃中带着一丝孱弱的脉象,就不由感慨一句老天保佑。
康熙听了太医的话,终于缓和了心神,微微颔首,但旋即召来了萦絮:
“好端端的,太子为何会着凉?”
萦絮方才一直在胤礽身边守着,这会儿康熙垂问,萦絮直接跪下答道:
“回皇上的话,这事方才奴才便思来想去,可也没有头绪。今日冬至,特意给太子爷换了昨个内务府送来的簇新冬衣,按理来说,太子爷无论如何也不会受凉!就是那冬衣,奴才还特意叮嘱内务府将棉絮多絮了一层。”
康熙闻言却没有和缓脸色:
“不对,今日虽是冬至,但气温与前日并无太大差别。保成每日起居亦有定数,查,查冬衣!”
毕竟,胤礽的生活实在规律,每日起床洗漱,用早膳,去藏书阁,用午膳,去藏书阁/逛御花园,用晚膳,睡觉。
因为规律,稍有不对,便会被人一眼看出来。
而这冬衣,是今日唯一的变数。
“皇上!冬衣不见了!”
沉稳的萦絮难得变了脸色,康熙神情更是难看,冬衣出了问题,这是毋庸置疑的!
“梁九功,你带人去搜!保成睡下到现在不足一个时辰,且半个时辰前正是宫门落钥时候……
去,按最快的脚程走两刻为径,搜查乾清宫附近!”
青年帝王一身明黄寝衣,不施纹绣,坐在大殿之中,冷静的下达了命令,龙目开合间帝王威仪尽显。
“嗻!”
梁九功退下后,康熙心中余怒未消,连夜将内务府一干郎中,主事叫了过来,抽丝剥茧的将其中为胤礽制作冬衣的经手之人挖了出来。
这么一折腾,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了。
“皇上,太子爷退热了。”
萦絮低声说了一声,众人登时觉得笼在康熙身周的低气压变缓:
“保成可醒了?”
“并未,太医说太子爷尚需两刻才能醒来。”
康熙方点了点头,又将那冷冽的眼神放在了下方之人身上。
“还没有人招吗?既如此,那就所有人以谋害储君罪,诛九族!”
康熙语气冷然,抬了抬手:
“拖下去!”
“皇上,皇上,奴才有话说!奴才见到应娘半月前曾与一个脸生的宫女说过话!”
绣娘应娘即刻脸色一白,也不争辩,还不待康熙发问直接撞柱而亡。
康熙直接拍案而起,指着那小太监厉声道:
“来人,带着他一个宫一个宫的认人!务必给朕将那宫女找出来!至于这绣娘,诛九族!”
康熙下令后,有内务府主事小心禀告:
“皇上,这应娘乃是孤女……”
康熙闻言直接气笑了:
“好一个了无牵挂的孤女!给朕好好查查,这宫里有多少这样“了无牵挂”之人!”
冬至的深夜,一场后宫宫人的清洗活动浩浩荡荡的展开,却无人敢置一词。
翊坤宫中,宜嫔收到了一人的报信后,大惊失色,她看向自己的贴身宫女:
“你去内务府时,可有被人看到?”
宫女一时无言,雁过留痕,她的主子不过进宫大半载,她如何做到瞒天过海?
“既如此,你去吧,你的爹娘我会让阿玛给重赏的。”
宫女浑身一僵,随后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塌着肩膀换了一身普通宫人的衣裳出了翊坤宫。
她用碎石划破了面容,这才投了井。
而坐在佛前的宜嫔却心疼的牙都要咬碎了,那宫女颇通岐黄之术,且还是郭络罗氏的旗下人,她废了好大劲儿才调到自己身边的!
这一次,最好能让太子丢个半条命,她才能宽心!
满目慈悲的佛像之下,宜嫔恨恨的诅咒着。
乾清宫中,所有内务府的郎中,主事都被按在了刑凳上打了板子,行刑的太监换了一茬又一茬,等到晨光微熹,亦没有停。
寝殿之内,康熙看着那黑乎乎的一团灰烬,等候太医查验。
“皇上,太子受凉之因已经查明!乃是因太子的冬衣被人用芦花替了棉花!
芦花燃烧后有草木香气,而棉花则是纸张烧过之味!这冬衣之中,定是芦花无疑!”
康熙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太子,竟然被人用这样低劣的手段暗害。
“咔嚓——”
竟是一块桌角被康熙硬生生掰断了。
梁九功看着康熙流血的手,压抑住尖叫,急促道:
“快,快给皇上包扎!”
康熙闭了闭眼,沉声道:
“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年纪大了,此事不得搅扰她老人家!让人仔细盯着那认人太监,不许他胡乱攀咬!
另,芦花轻盈,且其叶带锋,非一个绣娘可以收集的,让人按这个方向去查!”
康熙随后收起自己包扎好的手,走进内殿去看胤礽。
“汗阿玛……”
胤礽的声音带着的虚弱,让康熙一下子红了眼睛,他忙应了一声,小心的用手背碰了碰胤礽的小脸:
“不烫了,一会儿药就熬好了,要乖乖喝药,朕让人给你准备了饴糖。”
“要吃两块,不,三块饴糖!”
胤礽朝康熙看过来,试图讨价还价,康熙只觉得心中一酸,直接应了:
“好,三块!”
胤礽这才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那张白嫩的小包子脸上透出的几分病气,让康熙见了不由心如刀割。
不多时,药煎好了,一股苦涩的味道离的老远都可以闻到。
胤礽皱了皱小眉头,突然觉得那三块饴糖的魅力也没有那么大了。
“汗阿玛,保成……”
“保成怎么了?”
康熙挑了挑眉,慢条斯理道:
“方才保成可是亲口答应朕三块饴糖就乖乖喝药的,朕食言而肥,吃了半月的素,若是保成……”
胤礽:“……”
胤礽绷着包子脸,气鼓鼓的瞪了康熙一眼,这才沙哑着嗓子道:
“给孤把药端过来!”
康熙负手而立,笑着道:
“这才乖!”
胤礽听了这话,眼珠子骨碌一转:
“不过,保成要汗阿玛喂!”
康熙登时浑身一僵,胤礽再三催促,康熙才犹豫着伸出方才一直背在身后的手。
“汗阿玛!您这是怎么弄的?!”
胤礽急的坐直了身子,一张因为高热烧的红彤彤的小嘴不断开合着:
“是谁伤了汗阿玛?不对,汗阿玛英明神武,没有可以伤到汗阿玛。那是,是汗阿玛自己弄的?”
胤礽拉着康熙的手到自己眼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没有拆绷带,只是顺着包扎的方向比划了一下。
“伤在手心,是被汗阿玛握在手里的东西伤到的。”
康熙眼看着胤礽三两下就推测出自己怎么受伤,就差说出凶器,心里那叫一个骄傲自豪。
“这事儿说来话长,朕就长话短说……”
康熙简要将胤礽昏睡时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通后,胤礽思索了一下,开口道:
“汗阿玛实在不必因为这种事生气,反而伤了龙体。”
胤礽咬着唇,不断的抚摸着康熙包扎过的手,幼童的手极软,一下下抚摸过去,麻酥酥的。
康熙垂眸看着胤礽丝毫不加掩饰的担心,也是心中一暖。
他为帝之后,便如孤家寡人一般,独自面对所有的明枪暗箭,直到他养了保成,清冷了乾清宫有了他的牵心之处。
世人只道他盛宠太子如命,却不知他在保成身上所汲取的温暖是万物无法替代的。
“保成乖,朕不疼了,你快喝药吧,药要凉了。”
康熙虽然不忍破坏父子和乐的氛围,但还是不得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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