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宫清砚对为苏格兰威士忌布置那一百个任务兴致勃勃主要体现在他每天都会抽出几分钟时间给那个有着蓝眼睛的年轻人。
对此有所反应的除了两位当事人,还有其他几位。
雨宫清砚统一称其为无关人等。
“无关人等一号,为什么我的搭档又是他”雨宫清砚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青年,见对方看过来,他又随意挥了挥手。
对方默默移开了视线。
琴酒姑且忽略那个莫名其妙的称呼,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那人,面无表情道“如果你多动动你的脑子,你就会明白,这是个多人任务,而不是只有你和苏格兰。”
说完,他冷笑了一声“哦,我忘了,你根本没有脑子。”
被当面冷嘲热讽的人对自己正在被冷嘲热讽这件事相当没有自觉,耳朵仿佛自动过滤了那段话,掰着手指念叨道“0509、0514,再加上今天的0521”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停了下来,紧接着眉头也跟着蹙起。
琴酒见那人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的意思,问道“什么”
“啧。”那人不满道“我最近的工作怎么这么忙”
琴酒“”
“所以为什么我连续三次都和苏格兰搭档”
麦芽威士忌的脑回路永远让人摸不着头脑,上一句话与下一句话可能差出十万八千里,琴酒已经对此习以为常。
毕竟就像他刚刚评价的那样,那个人很有可能根本没有脑子连脑子都没有的家伙怎么还能奢望他能有脑回路。
琴酒瞥了一眼身旁那个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的男人,没说话。
其实麦芽威士忌的疑问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半个月内,这已经是第三次麦芽与苏格兰同时出现在同一场任务里,其中两次是双人任务,一次是多人组队,也就是今天这场任务。
这是他提议的。
麦芽与苏格兰最近这段时间走得尤为近是组织里最为热议的话题之一,那天在酒吧见过那两人面对面交流后,他忽然有了一点新想法。
无论其他人怎么议论八卦,以他对雨宫清砚这个人的了解,雨宫清砚现在对苏格兰威士忌一定抱有极大的兴趣,这种兴趣不一定会持续多久,但是至少现在是存在的。
而不论这种兴趣是出于对苏格兰威士忌本身还是对某个特征抑或是已经无关人类相关,呈现出的结果就是组织里的很多人猜到的那样麦芽单方面缠上了苏格兰。
麦芽能力极为出色,但无奈脑子有病,所以很多时候无法物尽其用地让麦芽去发挥作用,毕竟那个人一旦自由发挥了,那什么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即使有所约束时也很难让麦芽真正遵循指令行事,所以麦芽在任务现场的出场率并其实不高一方面是不能随意向他派发任务,一方面是麦芽领了任务却没去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从任务的最
终结果来说,麦芽威士忌并没真把任务搞砸过,但是你永远不能去赌一个神经病的发病概率和发疯程度。
但是前两次与苏格兰一同执行的任务麦芽都到场了,而且两次任务都完美收官。
本作者一时之间没想到好的名字提醒您为了签到我成了传说中的神经病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琴酒觉得趁着麦芽对苏格兰的兴趣没消散之前,不如好好利用一下这份兴趣,于是就有了不久前的两次试验。
今天的多人任务也在他的计划之中,现场看了那两人的相处模式,他才能真正下定结论。
“琴酒,可以走了吗”
从身侧传来的声音让琴酒瞬间回神,他的脸上流露出几分烦躁,加重语气道“不行。”
回答他的是一个脚步轻快的背影。
琴酒额角的青筋跳了跳,“那个家伙”
正和诸星大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的诸伏景光注意到另外一边的动静,心道麦芽会自顾自离开也是常规操作,那人走了他反而能自在一些。
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轻松之意,收回视线时,正好对上一双锐利的绿瞳。
他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果不其然迅速兑现,那个有着一头银色长发的男人冷冷道“去把他带回来。”
诸伏景光微愣,下意识地指了指自己,“我”
“不是你难道是我吗”
诸伏景光侧头看了一眼麦芽离开方向,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他当然不想接下这个差事,直言道“那可是麦芽,怎么可能带的回来。”
琴酒面无表情“去。”
在僵持中,诸伏景光最终还是循着麦芽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这是他半个月内第三次和麦芽威士忌作为任务搭档出现在同一地点,他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异常,毕竟未免太过巧合,而他向来不信巧合这种东西。
但是他想不通组织为什么要进行这种安排。
诸伏景光很快便追上了麦芽威士忌的脚步。
或许是因为那一百个还在进行中的任务以及组织里最近的一些八卦的缘故,他并不是很愿意在组织里和麦芽产生什么额外的接触,但现实是,他有时候不得不与麦芽发生额外的接触。
“麦芽。”他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站在那人面前,并没率先开口。
他想听听麦芽会说些什么,这决定了他接下来要不要真的尝试把麦芽给哄回去,毕竟麦芽突然离开的原因还不清楚,真惹到了这个神经病才是不妙。
“你要请我吃冰淇淋吗”麦芽威士忌直截了当道。
诸伏景光“”
虽然还没问,但是感觉他好像已经知道麦芽威士忌会突然离开的缘由了。
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麦芽威士忌的表情,确保至少从表面上看那人是不带什么烦躁或者不悦的,这才试探性道“先回去,任务结束后我再请你吃怎么样”
麦芽笑吟吟道“你说呢”
诸伏景光也没想着真能一步成功,面不改色道“我现
在给你买冰淇淋,买了一起回去,你觉得怎么样”
你觉得怎么样22”麦芽反问。
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会儿,一脸诚恳道“我觉得可以。”
事不过三,他不准备将无意义并且随时都有可能惹怒麦芽的对话进行下去,但出乎预料的是,听到他的回答后,站在面前的那人竟然点了点头。
虽然震惊于这种难以置信的顺利,诸伏景光还是迅速做出行动,带着麦芽威士忌走进了周边的一家甜品店。
“你要吃什么口味”诸伏景光主动问。
麦芽威士忌没说话,他下意识地以为那是在纠结,毕竟那人过去也做过这种事,为了冰淇淋的口味纠结半天。
但是站在身旁的人将目光投了过来,问道“你觉得呢”
诸伏景光对上那双平静的深绿色的眸子,莫名有些紧张,一边观察着对方的神色一边迟疑地开口“嗯香草”
对方扬了扬下巴,诸伏景光几乎是秒懂那是让他去点餐的意思。
“一支香草冰淇淋,谢谢。”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时,他余光中看了一眼站在侧后方不远处的麦芽威士忌,忍不住想,为什么自己会和麦芽有这种奇怪的默契
不想要的默契增加了。
但是能把麦芽带回去就已经皆大欢喜了,其余的等今天的这个任务结束后再考虑也不迟,诸伏景光接过店员递来的冰淇淋,又将其原封不动地交到麦芽威士忌手里。
“可以回去了吗”
见对方点头,他终于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今天的麦芽与平常略有不同,虽然平常也不像是个正常人,但是今天不正常的方向似乎不太一样。
但是如果一定要让他说,一时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麦芽。”诸伏景光顿了顿,最终只是说“回去吧。”
琴酒远远看到两个一前一后的身影时,眸中露出了几分思索。
他看了一眼时间,有些意外。
他只猜到苏格兰能把麦芽带回来,倒是没想到能有这么快。
虽然不知道苏格兰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对组织来说,这无疑是件好事。
待那两人又走近些,看清麦芽手里拿着的东西时,琴酒脸上的表情一滞。
他忽然就猜到苏格兰是怎么把麦芽带回来的了。
但是过程如何并不在他的考量范畴内,结果是好的就好,所以面对那个吃着冰淇淋的家伙,他选择了选择性无视。
在不过分影响任务本身的前提下,组织还是愿意任由麦芽遵从自己的想法的,虽说有时候胡来是胡来了一些,但强制性让一个神经病不发疯也是无稽之谈。
这场任务其实并不需要额外加一个麦芽出场,苏格兰真的没把麦芽带回来也对这场任务没什么影响,把麦芽加进任务名单,更多是出于另一种考量。
琴酒对这场试验的结果很满意。
格兰究竟是哪里吸引了麦芽无所谓,麦芽什么时候会对苏格兰失去兴趣无所谓,麦芽对苏格兰失去兴趣后会发生什么也无所谓,他只知道,现在的麦芽将发挥比过往更大的用处。
诸伏景光对上琴酒的视线,莫名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在琴酒竟然莫名其妙笑了一声后达到了巅峰。
诸伏景光
这场任务出乎意料地顺利出乎意料主要就出在麦芽竟然没进行什么奇怪发言也没进行什么诡异行为。
或者说,他今天太正常了,才让人觉得格外不正常。
麦芽今天的正常也只是与平常的麦芽相比才显得正常,跟正常人相比还是有很大一段距离,诸伏景光如是想。
纵观全场,刚刚取得代号的黑麦威士忌对麦芽威士忌的防备心最重,麦芽在任务中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黑麦的警惕心节节攀升。
诸伏景光倒是能够理解这种反应,毕竟在重要的营救任务里你和搭档好不容易到达终点,搭档却抽起风当着你的面把营救对象干掉了,任谁都会留下阴影。
总之今天的任务圆满结束了就好,他想,接下来应该就可以轻松一段时间,毕竟没道理连续四次安排两个不相干的人做任务搭档。
“下一个任务也是和苏格兰一起吗”一道声音毫不避讳地在不远处响起。
听到了自己的代号,诸伏景光下意识地转头望过去,麦芽和琴酒正站在一起闲谈。
琴酒看着面前的人,虽然那人说的是问句,但是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和提问无关。
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过于寂静的眸子恍然间给他一种自己被看透了的错觉。
dashdash但是就算被看透了又怎样
他从鼻腔中发出一道冷哼没错。”
琴酒并不想知道麦芽对此的反应会如何,他只关心麦芽会不会如预想般行事。
麦芽给很多人打过分,多为负数,也听过有人是零分或正数,没有分数的人还是第一次听说。
距离酒吧那天的碰面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但是再一次同时见到麦芽和苏格兰时,他还是会突然开始思索起来,什么是没有分数又为什么是没有分数
没有分数具体代表着什么不得而知,他也不认为自己能读懂一个神经病的思维,但是苏格兰威士忌身上带有的特殊性是绝对的。
是枷锁一类的束缚也好是情绪层面的安抚也罢,只要能让麦芽暂且安定下来,那苏格兰存在的意义就分外不同了。
他曾经也以为自己能够约束麦芽,朗姆也曾这么认为,但是血淋淋的现实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任务目标、营救对象、组织高层乃至于组织里任何一个人甚至是更多,在麦芽眼里似乎都只是一个会移动会说话的数字。
而现在,麦芽说,有个人没有分数。
昔日的伤口明明已经愈合却仿佛隐隐作痛,琴酒皱着眉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但是最终没有打开。
“下一
个任务也是和我一起,苏格兰你开心吗”
诸伏景光“”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诸伏景光一脸木然地转过头,对上了诸星大那张透着同情意味的脸。
诸伏景光“”
“你开心吗”那人像是生怕他没听见,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提了提嘴角,艰难地把这句话说出口“开心。”
他以为这是今天的终局,哪怕下一场任务甚至是明天都有可能不是安定的,但是至少在不久后的夜晚可以迎来片刻的宁静。
但是每当他觉得自己已经能看清那个人时,才是真正地大错特错了。
“哦”问话的人歪了歪头,完全将身体转向了这边,说道“你怎么又在说谎了”
诸伏景光远远跟那人对视着,想移开视线,骨节却像是被冻住了似的,迟迟没能成功。
那双深绿色的眸子依然让他感到抗拒,对未知的东西人们总是会带有抗拒,而他又向来无法理解那个名为雨宫清砚的人的行为和言语,更看不透那抹如森林般静谧幽深的深绿。
口袋里的手机的存在感莫名变得极强,早上收到的那条短信恍然也开始变得滚烫起来。
021号任务禁止说谎
诸伏景光的头开始疼起来,这场荒诞的游戏里他第一次被麦芽抓住了把柄,他不知道麦芽会做出什么,但是他知道从此刻到零点前,注定又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了。
麦芽威士忌远远地、无声地对他做了个口型
惩罚
雨宫清砚对为苏格兰威士忌布置那一百个任务兴致勃勃主要体现在他每天都会抽出几分钟时间给那个有着蓝眼睛的年轻人。
对此有所反应的除了两位当事人,还有其他几位。
雨宫清砚统一称其为无关人等。
琴酒是无关人等一号,那么自然也有无关人等二号。
“无关人等二号,你的任务就没有点新意吗”
宿主,我的官方名称为签到系统222号。
“昨天只能说陈述句,今天只能说问句,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聊吗”
那道声音只是机械性地重复起今天的任务
今日任务5211000只能说问句
雨宫清砚轻哼了一声。
无关人等二号在策划着什么他不清楚,不过无关人等一号在想什么倒是不难猜。
组织里有关他的传言总是实时更新,那些人像是被设定了什么程序一样对讨论与他相关的话题乐此不疲。
从他与琴酒的关系再到今天的他与苏格兰的交集,似乎轻而易举地就在笑谈中被下了一个定义。
随着说的次数多了,某些人就忘了自己嘴里的话是他们的臆想,于是传言逐渐就变成了他们眼中的事实。
雨宫清砚对那些人不感兴趣,对那些人说的
话也不感兴趣,这个世界里的任何东西都不过是几笔线条,而所谓的言语不过是背景板上的几个对话框。
不过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五百天,他有了感兴趣的东西,哪怕只是短暂地挑其他的兴趣,但至少在这一刻他是愉悦的。
“你猜我会给你什么惩罚”
诸伏景光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站在沙发旁,没有说话。
他已经搬回了上一间安全屋,一切布置一如既往,看不出任何差别。
坐在沙发正中央的麦芽威士忌也一如既往,与往常看不出任何差别。
这场游戏的开端是受制于人与交换,他天然处于劣势,也并没有奢望这一百个任务中不会出现丝毫差错,但是他还是会更希望能平稳地度过这一百天。
这场被冠以游戏之名的交易其实完全取决于其中一方,就像麦芽身上带着的那份不可控,这场游戏的走向也是难以预测的。
过去的二十天开了一个好头,那么第二十一天则是为这场游戏恶劣的本质拉开了帷幕。
他原本想为自己辩解几句,用一些或安抚或诡辩的话语去证明自己并没有说谎,但是遥遥对上那双眸子时,他竟然唯余哑然。
那双深绿色的眸子无时无刻不让他感觉自己被看透了,明明是平视,却还是恍惚间会误以为那道平静的目光来自上方。
现在,他站在茶几旁,而麦芽威士忌坐在沙发上,明明他才是在空间中处于高位的那个人,他却仍旧觉得自己正被俯视,甚至是被那束视线所腐蚀。
他从未看透麦芽,所以他猜不出麦芽会给出什么惩罚,无论是按照本心还是为了遵守今天还未完的021号任务,对于麦芽抛来的问题,似乎他都只能说“我不知道。”
他也的确这样说了。
那是个无趣的答案,雨宫清砚抬头看着那张写满平静的脸、那双隐藏在碎发阴影中的蓝眸,叹了口气“苏格兰,你还是不懂吗”
苏格兰威士忌不再开口,于是客厅彻底安静下来,似乎连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的流动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
时间的流速仿佛被无限延长,可能只过了一分钟,也可能已经过了十分钟,站在茶几旁的那个青年终于动了起来。
雨宫清砚看着那双蓝色的眸子逐渐降落到与自己平视,又继续向下,直到眸子的主人单膝跪在茶几与沙发中央的位置。
他不是第一次从这个视角去看苏格兰威士忌,也不是第一次抬手去触碰那人微微上挑的眼尾,这场游戏开始的第一天,那抹蓝色的向下移动代表着妥协,但是今天却完全不同。
那不是在示弱,是在尝试更换另一个视角去看他。
于是他也大大方方地任由那人去看。
诸伏景光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想要什么,也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想让他懂什么。
麦芽威士忌、或者说那个名为雨宫清砚的男人,他不知道那个人是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又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样的答案,但是回避和退让不是那个人所期待的。
“你今天”诸伏景光微仰着头,少有地主动去直视那双透明镜片后的眸子,缓缓将那句话说了出来“你今天似乎只说过问句。”
麦芽威士忌的身体向前倾了倾,于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再度被拉近,连带着镜片上的一粒灰尘、镜片后眼底的青黑色都分外清晰起来。
那人轻笑“是吗”
诸伏景光没说话,那是个问句,但是在声音响起、彻底陷入那双深绿色的眸子的那一刻,他恍惚间将那句话听成了陈述句。
那是个陈述句,他想,那一定是一个听起来像问句的肯定的答案。
他在空间中落于低处,他需要抬头才能看清那双绿眸,但是在这一刻,诸伏景光觉得自己与那个人的灵魂处于平视。
注视着从深绿色间晕染扩散开来的笑意,他不受控制地想
至少在这一刻,是否可以算作我也看透了麦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