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羽!”桐言的声音险些响彻整个明净山。
她拿着一张帛锦,提着裙摆在山间的石板路上奔跑着。
少女身姿轻盈,像一朵风中起舞的蔷薇花。
仙山里有微风拂过,穿过她奔跑中飞舞的发丝。
她也顾不得周围驻足停留下来观看他的人,只管边跑边喊灵羽。
灵羽刚起床,正在小院里伸懒腰。
院外的篱笆围墙只到她腰那么高,听见有人喊她,她站在房门口就能看见桐言。
桐言很开心,拿着帛锦对她挥舞。
“灵羽!灵羽!”桐言兴奋地喊她,“你快来啊!”
她不明所以地打开院门,朝桐言走过去。
清晨的阳光照在树林里,奔跑的少女比画还美丽。
人们忙着欣赏她翩翩身姿,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身后还有只神鸟跟着。
“这不是上山那日的神鸟吗?”人群中有人认出了玄弋。
玄弋振翅飞舞的时候,有热风吹拂,将森林里带着寒露的雾气驱散。
它的羽毛如流霞般光彩夺目,长尾比凤羽也不逊色。
“神鸟怎么也跟着她?”有人低声议论。
“我们被分到武阳真君门下啦!”桐言兴奋地大喊。
她冲到灵羽面前,一把抱住灵羽,高兴地想跳起来。
灵羽被她勾着脖子,少女特有的香气萦绕着她。
她抓过桐言手里的帛锦粗粗扫了一眼,不咸不淡地回应:“哦。”
桐言松开她,有些古怪地看她:“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你不是也心心念念拜武阳真君为师吗?”
灵羽想起来,是有这么一档子事儿。
“高兴啊,”灵羽面无表情地说,“非常高兴。”
“你都不笑。”桐言说。
“我这个人生性不爱笑。”灵羽胡乱解释。
桐言略有狐疑地看着她,但很快她就懒得再多问了。
院外一下聚了不少人,虽然隔得远,但桐言知道是刚刚自己大喊大叫给引来的。
她太高兴了,所以行事失了分寸。
“好多人看我们。”桐言低声说,“我们进去吧。”
玄弋在小院的上空盘旋,周遭的人都看着天上的神鸟,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
灵羽也有些不自在,于是任由着桐言拉着自己的手往房间走。
“下来。”灵羽抬头对天上的鸟发号施令,“进屋。”
玄弋仰天长啼了一声,乖乖收起身上火焰,滑翔着向着小院落下。
即将落到灵羽肩头的时候,它收小身形,变成了酷似鹦鹉的模样,抓着她肩膀上的衣服不撒爪。
也不知道玄弋是不是故意的,它的爪子挠得灵羽有点痛。
但她转头看它的时候,它又一副无辜的样子。
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句话,一下出现在了灵羽的脑海里。
当年故意抓文静禅的时候,她也是用这种鸟鸟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看我干嘛的眼神看他的。
因果往复,报应不爽。
不过没关系,她有的是办法收拾这神鸟。
天上的凤凰她都打过,何况区区玄弋。
桐言一进屋就开始收拾东西,灵羽想帮点忙,立马就被桐言按在了凳子上。
“你别弄,”桐言说,“我来收拾,怎么能让你干这些呢。”
灵羽有点懵。
“怎么被分到文……武阳真君那里去了?”灵羽差点嘴瓢,直接喊文静禅的名字。
想了想还是要给他一点面子。
“云鹤仙长说他教我们有些屈才。”桐言笑得诚恳。
灵羽一时半会儿也不能从桐言的转述里判断,云鹤说这个话到底什么意思。
桐言是趁天还没亮过去上交灵兽的,那时候人很少,大殿跟前只有几个仙长在闲聊。
桐言爬梯上去的时候,远远看见云霞仙长与云鹤说笑。
似乎对这届来拜师的弟子十分满意。
她跟灵羽一样,是抓着玄弋的翅膀过去的。
“仙长,”桐言露出八颗牙齿真诚地冲云鹤微笑,“我来交灵兽。”
她一只手递出去玄弋,一只手伸出去展示手腕上的计蒙。
云霞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这……”云霞瞥了一眼身后的大殿,又看回来望着桐言,“你是哪里找来的?”
“这个不是我的,”桐言说,“这个是门中一位叫灵羽的弟子的。”
听见这个名字,几个仙长面面相觑。
大家似乎都有什么想说的,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那这个呢?”云鹤指的是桐言手上的计蒙。
“他是我在梨水溪捡到的,”桐言说,“一条即将化蛟的小水蛇。”
小水蛇本蛇乖乖点头,对她的话表示认同。
云鹤见它头顶有角,确实是快要化龙的样子。
他伸手掐了个诀,两只灵兽的脖子上都亮起光环,看来是真的签了契的灵兽。
确实是能入云鹤门下了,但他也很难拿定主意。
也和云霞一样侧身往身后的大殿里面看。
“怎么了,”桐言发现他有些犹豫,“有什么不妥吗?”
“以我之类,”云鹤说,“教养你二人,恐怕有些屈才。”
他说的是实话。
他养的灵兽不算少,真没养过龙。
遇到的龙都屈指可数,不论是天生的还是后来自己修炼的。
龙这个东西多少都有点看不起人,怎么会供未登仙的凡人驱使。
还有那只玄弋。
玄弋的脾气跟文静禅当年养的小乌鸦如出一辙。
不亲人,且孤僻。
最重要的是,他总觉得其中机缘并非是他云鹤的命数,而是另有其人。
“仙长不必为难。”殿中有人说话。
桐言这才明白,原来刚刚他们频繁看身后,就是在等他表态。
说话的声音很轻,语气也温温柔柔的。
和仙人低语的感觉一模一样。
恕辞真人从大殿里走出来,桐言连忙行礼:“见过掌派真人。”
文静禅跟在他的身侧,长且瘦的体型穿着明净山的衣袍,比那出水芙蓉还要清绝。
桐言早就知道他好看,却没想过这么好看。
怪不得引得人间女子争相修仙。
三个仙长微微低头,算是拜过恕辞真人。
恕辞捋着自己的胡须,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桐言。
“上次见公主殿下的时候,”恕辞说,“公主还未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