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还在水池里漂着,睡得很沉。
姒启祾倚在洞口望着,终于看见樗回来了,他问那些雇佣兵走了没有。
“走了。而且把所有车子都开走了。”
“什么!”姒启祾有些吃惊,“那我们怎么办?”
“没事。已经是四月了,等夏天一到,我们应该就能走出去了。”樗回到洞中,一蹲身坐在块石头上,开始整理背包里的补给。
姒启祾也坐下了,迟疑着:“这点东西,撑不了几天的。”
“别担心。虽然是在地下,但老天爷是饿不死瞎家雀儿的。”
姒启祾看着樗笃定的样子,也就放心了,于是长叹一声:“这两天,过得可真长啊!”
“是。发生的事情越多,时间便越觉得慢。要是终日无所事事,自在逍遥,只怕一万年也不嫌长。”
姒启祾愣了一愣,试探道:“你真的活了五千年吗?”
“你不信吗?”
“我在想,也许是你的时间和我的时间,并不在同一个时空里。”
“所以,这是你一整天没怎么说话的原因?在思考时间相对论?”樗竟然有些玩笑的口气。
“那倒没有。只是从前天晚上起,我就觉得,你的事,我是没有资格管的。哪怕我很想……”姒启祾本想说帮你,但知道这个词并不合适,“我很想能为你做点什么,可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都意义不大。这两天发生的事,我要做的,只能是相信你,”他停顿了一下,“相信你。”
“不见得吧。”樗微笑着,“就算你做的事情对我而言意义并不大,但对你自己的生命经历来说,应该意义非常吧。再说,你怎么知道你做的一切对我没有意义呢?在未来的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里,我都应该都会记得你。”
“那一千年呢?你还会记得我吗?”姒启祾用脚尖拨弄着地上的一块碎石头,语气很清淡,也没有看着樗。
“也许还会记得。至少到现在,我仍然记得好些五六千年前的人。我的首领、我的母亲,有统治邦国的王者,也有平平凡凡的百姓,做骨器、盖房子的工匠,能把糙米蒸得又软又香的大娘。”樗说着闭上了眼睛,陷入了回忆中。
“那是你小的时候吗?在这里?”姒启祾好奇道,“你的童年,为什么是在这里?在这个地下?这里真得能生存吗?”
樗轻轻地笑出了声:“这里只是我童年的大门。我的童年世界,还在更深的地方。”
“更深?”姒启祾不由向下一个通道口内望了望,越发好奇了。
“正好,一起下去找点吃的。顺便,”樗站起来,伸出了手,“给你讲个故事。”
姒启祾望望樗,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被她轻轻一拽拉了起来。二人并着肩,顺着通道口向前、向下走着,一直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