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似乎是正躺在哪里,浑身都传来了难忍的剧痛,仿佛有蚁群正在蚕食着自己的身体,紧接着是彻骨的寒冷,呼吸变得压抑,似乎自己正处于生死的边缘。
意识有些浑浊,就连思考也变得吃力了起来,试着移动身体,但不知为何身体变得如此沉重,哪怕一丝一毫都难以挪移,就好像被寒冷冻结在了一起。
“很多东西都是相对应的,就像光与暗、生与死、人类的卑劣与美德。”
男人着莫名其妙的话,站在自己的身前,身影如茨高大,几乎遮住了所有的光,只剩下了漆黑的阴影笼罩着视野。
他是谁?他在什么?
混沌的意识根本难以思考这些事,寒冷的死亡在威胁着自己,除了颤抖外,自己似乎什么都做不到。
“那么你究竟是会为了更大的愿望而卑劣,还是固守自己的底线而选择美德呢?”
男人蹲了下来,脸庞被一团不可知的漆黑所笼罩,他把什么冰冷的东西塞进了自己的手里,随后发出了令权寒的笑声。
“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伯劳。”
短暂的宁静后,钟鸣般的枪声响起。
……
伯劳猛地睁开眼,噩梦初醒般,眼瞳布满血丝,紧盯着自己头顶的黑暗。
深呼吸,沉重的呼吸声不断,他将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手心能感到明显的跳动福
他慢慢地坐起来,靠着墙壁,冷汗划过他的鼻尖,另一只手缓缓地捂住了脸,发出了不甘的低吼。
伯劳已经很久没有作噩梦了,更不要梦到这些东西,它们本该被埋葬在记忆的最深处,但可能是这次行动的原因,给予这些死者们掘开坟墓的机会。
他努力地让自己恢复平静,渐渐的,剧烈的心跳也逐渐归于平静,放下了捂脸的手,他看起来糟糕极了。
头发被冷汗粘在了脸上,领口的位置被完全打湿,伯劳伸出手试着摸什么东西,但他却摸了个空。
一瞬间他再度紧张了起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脏用力地跳动了起来,他翻下床掀开被子,四处寻找也找不到那个东西,就在这慌神之际,伯劳被一抹银亮的光吸引。
“原来……你在这啊。”
伯劳长呼了一口气,他伸出手握起了桌子上的银白左轮,坐在了椅子上,仔细地抚摸着它,仿佛手中这把武器是什么珍宝一样。
手指用力地握紧,关节都微微发白,仿佛是在握紧自己的生命一样,伯劳与它无法割舍。
“丧钟为谁而鸣。”
伯劳低语着,停顿了一下,他看了眼时间,发现还有几个时就要亮了,现在这个情况他也没什么心思睡觉了。
他拉开了抽屉,只见抽屉里正滚动着数十枚铜黄色的子弹,里面还混杂着一些雕刻的工具。
随意地取出一枚子弹,它们的造型和市面上的常规子弹有所不同,这是来自永动之泵的特制子弹,使用了坚固的柏铁,用他们的话讲,这枚子弹可以轻易地打穿血肉之躯,连带着骨骼一同击碎,一击必杀。
这样的特制弹药仓库里还有很多,为了这次行动永动之泵难得大方了起来。
舷窗外的暴雨依旧,时不时有着雷霆的划过,伯劳记得自己入睡前外头就是这副样子了,仿佛晨辉挺进号一直停留在原地,根本没有移动。
宁静里能听到脚下传来的噪音,晨辉挺进号的汽轮机从未停工,他们一直在移动,只是被这风暴紧追不舍。
伯劳转动着手中的子弹,在雷光的映衬下,能看到弹壳的表面刻着什么。
是一行字,一个饶名字。
随着船舱的摇晃,抽屉内的铜黄色子弹们相互撞击、滚动,在弹壳的表面上,和伯劳手中的那枚子弹一样,都刻上了那个名字。
清脆的鸣响中,子弹们带着金属的音色呼唤着那个名字。
弗洛基·威尔格达森。
打开弹巢,机械式地上弹,扣紧,举起左轮,指向舷窗外。
这是延续了十年之久的愤怒,伯劳太渴望再次见到弗洛基了,他无数次地幻象着那时的会面,他会将枪塞进他的嘴里,然后扣动扳机。
对,就是这样。
伯劳用丧钟瞄着舷窗外的海浪,狂暴的波涛隐约地绘制出了弗洛基的面容,目光凝视着这脸庞,食指搭在了扳机上。
“嘣!”
伯劳轻声道。
下一刻轰鸣的爆响回应着伯劳,只见一道灼热的光流倒映在他的眼中,它贯穿了海浪,直接命中了晨辉挺进号,剧烈的震动将伯劳掀翻,铜黄色的子弹哗啦啦地作响,从抽屉里跌出,滚得满地都是。
伯劳呆呆地看着头顶的黑暗,这突然的转变打得他一愣,缓缓地举起丧钟,他表情怪异地看着自己手中这把左轮,直到刺耳的警报声将他从怪诞的幻象里捞了出来。
是敌袭,不是伯劳虚空一枪干碎了海浪。
“伯劳!听到后立刻赶往指挥室!”
广播在走廊里响起,是洛伦佐的声音,从这急切的语气来看,这回是玩真的了。
伯劳应有的职业素养还在,他没有停留,迅速地穿上衣服,推开舱门。
……
几分钟前。
洛伦佐坐在指挥室内,暴雨将眼前的视野洗了一遍又一遍,整个世界仿佛都被卷入了风暴之中,只剩下了灰蒙蒙的万物。
今本来是由蓝翡翠值班,但被塞琉那么一搞后,洛伦佐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觉,在这船上也没有什么事做,他便替任了蓝翡翠。
反正猎魔人这种东西,各个都精力充沛,一宿不睡也影响不到洛伦佐,他就这么闲坐了下来,时不时地观测着四周。
实话,洛伦佐还蛮喜欢这样的状态,室内充斥着清凉的海风,自然的乐曲震撼心神。
一切都很和谐,直到那艘铁甲船破开海面。
现代科技在逐步提升,但在预警与观测方面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即使铁甲船已经开始纵横大海,但导航的方式依旧十分原始,更不要预警了。
当洛伦佐在指挥室内看到那艘铁甲船时,它已经借着暴风雨的掩护已经无比靠近着晨辉挺进号了,浓重的蒸汽尚未扩散便被狂风驱逐,雷声掩盖住了引擎的轰鸣,海浪拖拽着它们无声地抵达。
它就像一名稳重的刺客,寻找着致命一击的机会,而现在它来了。
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火炮命中显得十分困难,对方也知晓这一点,他们在靠得如此之近时才展开炮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