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本不该出现的妖魔,出现了,邵良业。”
洛伦佐和邵良业疾行在大雨之中,他们身上披着雨衣,浓重的水汽间,他们就像两个漆黑的幽魂,徘徊在城市之间。
“你指的是什么?”邵良业问。
“那些取得权能的妖魔。”
“取得……权能?”
“对,准确说是,从黑暗里取得了力量,并将其表现出来的妖魔,你可以把它们视为失控的猎魔人,”洛伦佐说着并回忆着,“这样的妖魔我遇到的也不多,但每个都很棘手。”
燃烧的妖魔、身披铁甲的妖魔、近乎不死的妖魔……
洛伦佐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熟悉感,他读过后来黑山医院出示的报告,在那场近乎无止境的暴风雨里,净除机关便遇到了这样的妖魔。
从尸体解剖可以得知,那些是被疫医注射了过量秘血,导致疯狂的猎魔人,可与之相似的原生妖魔,洛伦佐也不是没有遭遇过。
“所谓的妖魔,实际上便是被‘升华’进行了‘歪曲’的凡人,它们被这蕴含着‘升华’的信息压垮,凭借的肉体也随之畸变,在疯狂之中获取疯狂之力。”
“不过压力别太大,把它们当做更为强大的妖魔就好。”
洛伦佐嘴上这么说,但手掌却紧贴着剑柄,只要稍有异动,他便能从剑袋之中取出钉剑。
邵良业手握着折刀,雨衣下是赤红的轻甲,他跟在洛伦佐的身旁,另一只手里还握着霰弹枪。
他时不时低头打量着那把霰弹枪,有些意外地问道。
“把它交给我真的可以吗?”
“这有什么可不可以的,反正我也用不太上了。”洛伦佐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说这把枪意义非凡。”邵良业说。
“是啊,可是意义再非凡,这把枪也不是最初的模样了,”洛伦佐说,“它已经损毁了,如今看到的只是个简单的念想而已。”
“它只是念想的载体而已,坏了再造一把就好,只希望那个工匠能活过这场暴雨。”
洛伦佐神情轻松,开着并不好笑的笑话。
“而且这可是枪啊,邵良业,这又不是什么工艺品,比起挂在墙上,它更适合用来杀敌。”
邵良业没有应声,手指轻轻地拂过那些细小的文字,将温彻斯特牢牢握紧。
这是略显奇妙的感觉,温彻斯特被保存的很好,就像一把新枪一样,可在被铭刻了那首小诗后,这把枪又显得极为沉重老朽,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雨。
“况且,如果它最初的主人知晓的话,他大概也希望这把枪能不断地经历战火,而不是在某个角落里蒙灰吧。”
听到洛伦佐这么说,邵良业将心神从枪械上移开,他只能看到洛伦佐的背影,不清楚他现在的表情如何。
之前他也曾问过洛伦佐类似的问题,他很好奇这把枪最初的主人是谁,但洛伦佐没有给过正式的回答,只说是他的朋友。
就像一段不愿被提起的噩梦,那段隐秘的故事,洛伦佐不想讲述出来,这故事或许会陪着洛伦佐一同死去。
冷峻的脸上洋溢起了些许怪异的笑容,明明是如此险恶的情况,洛伦佐依旧止不住自己不断发散的神经。
如果把047的故事讲述出来,自己该怎么说呢?
洛伦佐经常为此困扰。
总不能说,大家好,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047……047的尸体,我是还魂在他尸体上的幽灵,你们可以叫我洛伦佐·霍尔莫斯,亦或是042吧?
怎么想都扯淡的不行啊,其间的关系,有时候洛伦佐自己都有些理不清楚,所以他干脆放弃了思考。
不过这么看来,自己还真是如同幽灵啊。
就像还魂尸一样。
“侵蚀的强度在骤升。”
邵良业突然说道,身为佚名的他被多重逆模因保护着,对此他对于侵蚀的波动极为敏感。
“嗯,看样子我们离的很近了。”
洛伦佐也望着雨雾深处,已经能听到如雷鸣的枪声,以及野兽的嘶吼。
“害怕吗?邵良业。”洛伦佐突然问道。
“我是佚名,这是我的职责。”
邵良业冷静地回应着,他和洛伦佐并肩而行。
洛伦佐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他收敛起脸上的情绪,变得冰冷,宛如戴着钢铁的面具般。
刹那间,无形的力量自前方扩散,那是股直击灵魂的力量,没有光和热,也没有雷鸣与闪电,它在顷刻间释放,撼动着万物。
万千的雨丝随之一滞,紧接着被偏离了放方向,脚下的积水也不断地泛起涟漪,仿佛是在沸腾一般。
侵蚀抵达了阈值,引爆了逆模因武器,无形的巨浪掠过洛伦佐与邵良业。
不必多说什么,两人奔跑了起来,朝着爆炸的源点奔驰。
……
夜枭略显呆滞地看着天空,从狭小的缝隙里,能清晰地目睹着乌云卷积的天空,它如此阴沉,只剩下了汹涌的雷光。
鼻尖缭绕着腥臭的血气,紧接着便是体表的冷彻,他能感受到雨水的冲刷,它们反复地洗礼着自己,洗去鲜血,夺取温暖。
夜枭有些讨厌这样的情景,准确说是在暴雨的天气下战斗,因为这总会让他想起那场令人恐惧的一日。
也是在这相同的天气下,敌人也是这相同的妖魔,夜枭记得自己差点就死在了那里,无尽的绝望里只留下凡人挣扎。
自那之后他在医院躺了好一阵,心里多少也有了点阴影,结果在这糟糕的时刻,他又遇到了这些糟糕的事。
“啊……真想就这样一直躺下去啊……”
夜枭的意识有些模糊,几分期待地说着。
逆模因武器被引爆后,不仅影响着妖魔,多少也影响到了这些凡人们,夜枭觉得自己的意识变得极为沉重,,但很快嘈杂的叫喊声将他唤回,眼前的视野开始缓缓升高。
镇暴者越过猩红的积水,一把抬起了倒下的剑舞者,将它费力地顶了起来。
“坚持住!”